“真的无能为力，”
陈凡冷静地道：“我们筹委会虽然经手的钱多，但每一笔都要经过审计。
四十万不是一个数目。
我们也没有办法。
还望温主任体谅我们的难处。”
温良恭没想到陈凡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拿着牛皮纸袋，呆愣在当场。
其实商贸厅为了跟洽谈业务，难免有去国外的机会。
关于在国外的差旅费，厅里有严格的报销制度和标准。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哪个人出国，不想四处走走，长长见识？
回来的时候，谁不想顺便给亲友带点礼物？
久而久之，就形成许多报销不聊烂账。
以前通行的做法是，给哪个地方拉来一笔投资，就由当地解决部分报不聊账目。
如今通元县接了这么大的项目，创下了汉东有史以来招商之最。
让通元县报销四十万的账，不算过分吧？
没想到陈凡竟然油盐不进，一毛不拔。
温良恭自觉很丢面子，冷笑了一下，把牛皮纸袋重新塞回到皮包道：“好啊。
这真是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念完经打和桑
当初要不是我们忙前忙后，累得跟孙子一样，跟老外签署了投资协议，你们从哪里得到这个项目？
现在可好，我们成要饭的了。
让你们帮这点忙都不肯。
你别跟我提什么账目需要审计。
都在这个官场上混的，谁不明白，上百亿的资金过手，想走几十万的招待费，那还叫事儿么？”
陈凡想了想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要不我去跟我们吕书记汇报一下？”
“算了，”温良恭道，“你怎么不直接去汇报给沙市长？
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甩锅的本事不。
我不想因为这点钱，闹得沸沸扬扬，好像我们商贸厅穷到四处讨饭。
今的事到此为止。
我以后也不想再看见你。
你们通元县，也别想再从我们厅里拿项目。
就这么着吧。”
他威胁了一句，气呼呼地大踏步离去。
区区一个县的科员，敢得罪省厅领导，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这意味着该县，再也拿不到省里的资源。
以后再想找项目？
玩儿去吧！
陈凡看着温良恭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得罪了对方，但他却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就算这个项目，商贸厅出了一点力，但商贸厅也有经费，轮不到他们来虚假报账。
他正在惆怅的时候，丁笑笑突然从后面拍了他一下，笑道：“想什么呢？
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没什么，素材拍完了？”
“拍完了，饿死我了，赶紧回去吃饭，你们已经订好了大餐是不是？”
“对，五星级酒店，回去就能开饭。”
“那赶紧的吧，我不坐采访车了，我坐你们的车。”
丁笑笑上了陈凡的车，赶回县城吃饭。
就餐地点设在云龙大酒店的大厅，是自助性质。
陈凡跟丁笑笑一直没有分开过，他们肩并肩去取餐。
俊男美女在一起，很能吸引大家的目光。
而且丁笑笑是电视台主持人，也算有名气，省里认识她的人不少，都知道这是丁副省长的千金。
此时见她跟一个本地青年如此亲密，交谈甚欢，而且时不时给那青年往盘子里夹菜，大家不由啧啧称奇，纷纷猜测青年的身份。
温良恭憋着一肚子火气，端着盘子坐在了韩玉茹的对面。
刚才他们在典礼现场见过一面，他对这个美女副局长印象不错。
只不过他此时没有心思欣赏美女，满脑子都是如何抖抖威风，让陈凡知道得罪他的代价。
要是他连这点事都没办好，被一个县的科员给怼回来，都没脸当这个副主任。
正当他盘算的时候，突然看到陈凡和丁笑笑端着餐盘，从他旁边路过。
两人走到角落里的一张餐桌前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笑着聊，还时不时地夹对方盘子里的菜。
他不由满头雾水，向对面的韩玉茹道：“韩局，那位电视台的丁记者，跟你们县那位伙子，是什么关系？”
韩玉茹回头看了看笑道：“情侣关系呗，这还不明显么？”
“他们……是情侣？”
温良恭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如遭重锤，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可能是情侣？”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
韩玉茹道：“你看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多般配？
虽然丁记者在省城，但我们那位年轻人也前途无量啊。”
温良恭拿着筷子，久久不出话来。
他们商贸厅，正是归丁省长分管。
他刚才还盘算着，怎么让陈凡哭爹喊娘，为刚才的举动付出代价。
可现在看来，幸亏还没行动。
那子跟丁省长的女儿如此亲密，不定是能做丁省长女婿的人。
他还找对方去报烂账，这不是主动往枪口上撞？
这时候，韩玉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温主任？温主任？
你这是怎么了？”
温良恭这才回过神来，干笑两声道：“我在想，厅里还有什么项目，适合通元县。”
韩玉茹顿时眉开眼笑道：“多谢您照顾。
今年我们有这一个项目，任务就完成了。”
……
奠基典礼办得很成功，所有人都感到满意。
外商和各位领导全都回去。
第二是周末，丁笑笑特地没有回去，想留在通元县多玩两。
吕致远在就餐的时候，也关注到了陈凡和丁笑笑两个人。
他在离开的时候，特地找到陈凡叮嘱道：“周末两不用加班，你陪女朋友好好转转。
谁敢给你安排任务，你让他直接来找我。”
“多谢吕书记，”陈凡谎话已经出去，也只能应着。
待吕致远走后，丁笑笑在旁边打趣道：“拿我当挡箭牌，还好用吧？
这样会避免很多人给你安排相亲。”
陈凡道，“我就是担心将来怎么收场。”
丁笑笑摆摆手道：“走一步看一步呗，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就算真的男女朋友，难道不会分手？”
“那倒也是，”陈凡道，“等将来大不了就，咱们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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