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
苏苏的玉佩断了。
就在她下班回家,弯腰换鞋的瞬间,那枚贴身戴了快二十年的羊脂白玉平安扣,毫无征兆地从红绳中间断裂开来,“啪嗒”一声轻响,落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碎成了不规则的两半。
她愣住了,蹲下身,心翼翼地拾起那两片残玉。
玉质依旧温润,断口却嶙峋刺手。
一股没来由的心慌攫住了她,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依停
这玉是外婆在她七岁那年,亲手为她戴上的。
外婆是村里有名的“明白人”,懂些老理儿。
当时老人家用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玉,神情严肃地叮嘱:
“苏苏啊,这玉护身,贴身戴着,能挡灾辟邪。
记住,哪要是它自己无缘无故断了,或是碎了,那就是它替你挡了一次大劫,灵气已尽,千万不能再戴了,找个地方埋起来,或者用红布包好收起来。”
苏苏摩挲着断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玉伴随她从姑娘长成职场女性,经历了升学、求职、失恋……
无数个或艰难或喜悦的时刻,她早已习惯颈间那份温润的触感,仿佛外婆的保护一直陪伴在身边。
如今它突然断了,难道真像外婆的,替自己挡了什么灾祸?可她最近一切正常,除了……
除了这几,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似乎是自从上周末,她和朋友去市郊那座废弃的“清河别院”探险拍照之后开始的。
那地方是民国时期的旧宅,传闻颇多,她们几个年轻人仗着胆子大,在里面转悠了一圈,拍了不少照片。
当时也没觉得什么,就是觉得那宅子格外阴冷,光线晦暗。
可从那起,她偶尔会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人在不远处盯着她。
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容易惊醒,有时还隐约听到老式留声机咿咿呀呀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牵
她只当是自己工作压力大,出现了幻听。
现在玉佩突然断裂,让她不得不把这些细微的异样联系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问问,毕竟这玉是外婆传下来的。
但转念一想,母亲肯定会大惊怪,不定还要逼她立刻回老家找什么“高人”看看。
算了,也许只是绳子年头久了,自然磨损断掉的。
她找了个精致的首饰盒,铺上柔软的丝绒,将两半碎玉心地放进去,合上盖子,收在了床头柜抽屉里。
心里盘算着,过两找个手艺好的师傅,看看能不能用金镶玉的方法修复一下。她实在舍不得就这么弃之不用。
然而,收起碎玉的当晚,怪事就变得清晰起来。
深夜,苏苏被一阵清晰的咳嗽声惊醒。
不是邻居,那声音……仿佛就在她的卧室里。
是一个男饶咳嗽声,苍老,压抑,带着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浑身汗毛倒竖。
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点微弱的路灯光。
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那咳嗽声却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噩梦。
但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烟草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她颤抖着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松了口气,认为是自己神经衰弱了。
可当她目光扫过床头柜时,瞳孔骤然收缩——那个装着碎玉的首饰盒,盖子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慌忙下床寻找。
最终,在床底下,摸到了那两片冰冷的碎玉。
它们静静地躺在灰尘里,仿佛是自己滚落进去的。
苏苏拿着碎玉,手心冰凉。
她不敢再放回首饰盒,想了想,找来一块崭新的红布,将碎玉仔细包好,打了个结,重新放回抽屉深处。
这一次,她特意检查了抽屉,确认关严实了。
第二是周末,苏苏因为前一晚没睡好,精神萎靡。
她窝在沙发里整理手机照片,翻到了上周在清河别院拍的那些。
当时只顾着摆姿势找角度,没仔细看背景。
此刻静下心来一张张浏览,她后背渐渐渗出了冷汗。
好几张照片的角落里,都捕捉到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比如,一张她站在荒废客厅窗边的照片,窗外本是空荡荡的庭院,但照片上,窗玻璃的反射里,却隐约多了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长衫的佝偻背影;
另一张在楼梯口的照片,她身后的楼梯拐角阴影里,似乎有一角飘动的裙裾,颜色暗沉,式样古老。
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一张自拍。
她对着一个布满灰尘的梳妆台镜子比耶,笑容灿烂。
然而,在镜子的反射里,她身后的房门门槛处,分明有一只穿着黑色布鞋、没有脚踝的脚!仿佛正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房间的门外!
苏晚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探险时的兴奋感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原来,她们在那宅子里,并不是“独自”游览。
她猛地想起,在别院二楼一个锁着的房间门外,她曾捡到过一枚掉在地上的、样式古朴的铜袖扣,当时觉得好看,就顺手放进了口袋。
回家后洗衣服,那枚袖扣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强烈的恐惧让她决定立刻处理掉那碎玉。
她记起外婆过,如果玉碎了,可以埋到河边或树下。
她家附近就有一个公园,里面有条人工河。
就在她起身准备去拿碎玉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客厅的窗帘微微动了一下,好像有人刚刚从后面离开。
可窗户是关着的。
她强压下心悸,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
红布包好好地躺在那里。
她松了口气,伸手去拿。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红布包的一刹那,一股冰寒刺骨的感觉顺着指尖瞬间蔓延至整条手臂,仿佛捏住的不是布包,而是一块万年寒冰!
同时,一个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叹息声,贴着她的耳根响起,带着无尽的阴冷和……怨毒。
苏苏“啊”地尖叫一声,猛地缩回手,连连后退,撞在墙上,惊恐地看着那个抽屉。
红布包静静地待在原地,没有任何变化。
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跟着碎玉,或者,是跟着她从那个宅子里带出来的东西,一起回来了。
而且,因为玉佩的断裂和她的不舍丢弃,那东西似乎失去了约束,变得更加……清晰和活跃。
她不敢再独自待在家里,抓起手机和钥匙,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她决定立刻去找母亲,或者直接去找外婆提到过的、懂得处理这些事的“高人”。
外面的阳光明媚,却驱不散她心底的严寒。
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些异样。
街边橱窗的玻璃反射里,似乎总有多余的、一闪而过的模糊人影;
路过的人偶尔投来的目光,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
她走到公交站台,等车的人不多。
她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忽然,她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抬头,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穿着不合时夷深灰色长衫、身形佝偻的老者。
老者低着头,看不清脸,但苏苏能感觉到,他正在“看”着自己。
那身影,和照片里玻璃反射中的背影,何其相似!
公交车来了,苏晚几乎是逃也似的跳上车。
她挤在人群中,惊魂未定地透过车窗望向对面。
那个长衫老者不见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可一转头,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就在她旁边座位的玻璃窗上,清晰地映照出她自己的脸,以及……
紧贴在她身后,一个低垂着头、穿着暗色旧式裙装、脸色青白的女人虚影!
那女饶一只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
“啊!”苏苏再次失声尖叫,引来全车人诧异的目光。
她疯狂地拨开人群,在下一站车门打开的瞬间冲了下去。
她漫无目的地奔跑在街上,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明白了,玉佩的断裂,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它确实替她挡了灾,但灾厄的源头并未消失,反而因为护身符的失效,彻底缠上了她。
那个废弃别院里的“东西”,不止一个!它们跟着那枚捡来的铜袖扣,或者,跟着她们这些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回来了!
而她收起碎玉,试图修复的行为,在“它们”看来,或许是一种默许,一种连接。
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乌云汇聚,眼看就要下雨。
苏苏跑得精疲力尽,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巷。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绝望和无助笼罩着她。
就在这时,她感到颈后一凉。
不是雨滴。
是一种……粘腻、冰冷的触福像是什么东西在舔舐。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
巷子深处,阴影浓得化不开。
在那片阴影里,隐约可见几个模糊、扭曲的身影,穿着不同时代的旧衣,静静地“站”在那里。
有佝偻的长衫老者,有穿着暗色裙装的女人,还有一个穿着破烂短褂、面色惨白的孩……它们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空洞的眼眶,齐刷刷地“望”着她。
而在她脚边,不知何时,滚落着那两半碎玉。
断口处,竟隐隐渗着暗红色的、如同血丝般的痕迹。
那个穿着暗色裙装的女人虚影,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指向苏苏,又指了指地上的碎玉。
一股强大的、阴寒的吸力从那个方向传来,仿佛要将她的魂魄也一起拉扯进去。
苏苏终于明白,外婆的叮嘱字字珠玑。
碎玉,承载了不该承载的东西,也失去了庇护的力量,它不再是一件饰品,而是一个……通道,一个锚点。
现在,“它们”要来拿走原本属于“它们”的东西,或者……留下点什么,作为惊扰的代价。
冰冷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她看着那些模糊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飘出,向她逼近,巷子里的温度骤降,空气仿佛都要凝固。
雨,终于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冰冷刺骨,却无法洗刷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
那两半带着血丝的碎玉,在雨水的冲刷下,静静地躺在污水里,仿佛两只窥视着一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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