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夜晚,粘稠得像一滩墨,又闷又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几年在大学里,22岁的我自认是个唯物主义者,书本和实验报告垒起来的世界,坚固得很。
可是那晚上的梦,却像一根冰冷的针,轻易的就刺破了我所有认知。
梦里,我就站在学校的大门口,那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十字路口,对面就是我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此刻却变的完全陌生。
街上空荡荡的,不像是平常的那种夜深人静,而是完全一丁点声音都没有的死寂。
“咚咚咚!”
一阵阵脚步声从漆黑的东边传过来。
一支隐隐约约的队伍出现。他们沉默地朝着我这边走来,步伐压着让人心口发沉的节拍。
是送葬的队伍。
我浑身颤抖,整个身体变的僵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穿着旧式的深色衣服,双手捧着一个巨大的相框,黑白的遗照正对着我。
照片里是位老军人。
头发银白,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顶样式老旧的军帽,帽檐下的脸庞削瘦却异常刚毅,每一道皱纹都像是刻下的功勋。
他的眼神,隔着梦境的虚妄,锐利得惊人,就像是盯住了猎物的鹰,直直刺进我的眼里。
我吓得差点尖叫,紧接着猛地转身就想往校门里跑。
可是我的腿软得像是煮烂的面条,才跑出两步,脚踝不知绊到了什么,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向前乒。
我一抬头,却发现那支送葬队伍突然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老军饶遗照离我的脸只有二十厘米,我吓得一个激灵。
稍微平复一下心情之后,再仔细朝着遗照看去。
刚才离得远,只是觉得那老人仪表堂堂,有一股迫饶威严。
可现在,近在咫尺,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那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角,甚至那眉骨的角度……
那张脸。
那张脸分明就是我!
是我老了四五十岁后的样子!
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棱角,都是我,只是被岁月和风霜狠狠重塑过,但那底子,烧成灰我都认得!
巨大的恐惧让我瘫在地上,身体抖得筛糠一样,眼睛死死盯着照片里那个像自己的老军人”。
“吱呀!”
后面士兵抬着的那口深色棺材,沉重的盖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滑开了一尺宽,露出里面躺着的遗体。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向棺材旁边。
老人穿着笔挺的军装,缀着金色的穗带,胸前密密麻麻别满了勋章,闪耀着冰冷而荣耀的光。
那双闭着的眼睛,那张安然却又透着一丝未散威严的脸和我一模一样,
“呃……”我的思维完全炸成了碎片。
这时,队伍里所有的人,那些穿着旧军装、抬着棺材的、跟在后面的士兵,毫无预兆地,同时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然后,一整排面孔,缓慢地转向了我。
一张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眼睛空洞洞的,却全部聚焦在我身上。
然后,他们开口了,声音低沉、整齐,像是排练了千百遍:
“欢迎归队,将军。”
“啊——!!!”
我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疯狂擂着胸腔,咚咚吣声音震得耳膜发疼。
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额上的汗珠滚下来,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是梦……是梦!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指死死揪着汗湿的被子,浑身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
黑暗里,宿舍熟悉的花板轮廓慢慢清晰,隔壁床传来室友沉闷的鼾声。
一切都告诉我,刚才那只是一个噩梦。一个太过真实、太过恐怖的噩梦。
可是那恐惧感太具体了。
我颤抖着伸出手,胡乱在枕头边摸索,指尖终于触到冰冷的手机。
按亮屏幕,刺眼的光让我眯起了眼。
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多。
解锁屏幕,手指还在抖,下意识就想打开浏览器,想输入“西安 老将军 去世”,想用现实世界的讯息来否定梦里的一牵
还没等我打开搜索框,手机顶端突然自动推送了一条本地新闻弹窗。
黑色的加粗标题,像一枚钉子,猝不及防地钉入我的视线:
【沉痛悼念!西安籍抗战老兵、原xx军区副司令员李xx将军,于昨日凌晨病逝,享年91岁。李将军一生戎马,功勋卓着……】
嗡——
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日期,对,日期!我手指哆嗦着点开那条新闻。
一张老将军的肖像配图映入我的眼前,和梦中一模一样。
发布的日期,就是今。而新闻里的“今日凌晨”……
就是我做那个梦的时候!
手机从我彻底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软褥上,没有声音。
我却像是被那一下砸懵了,呆呆地坐在床上,望着眼前一片模糊的黑暗,整个世界旋地转。
怎么会……怎么可能……
我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想看看窗外,想看看任何能让我感觉还活在现实里的东西。
然而,我的目光却在枕边顿住了。
就在刚才我摸手机的地方,空空荡荡的枕套旁边,多了一样东西。
一样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一顶军帽。
样式有些老旧,呢子的面料,颜色是褪化的黄绿。
帽徽是一个模糊的金属轮廓,边缘已经有些磨损。
那顶帽子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它自古以来就属于那个位置。
它不是我的。绝不可能是我的。
隔壁床的室友们的呼噜声依旧有规律的响着。
难道是他们的恶作剧?
不可能。
他们没有谁会有这种老古董,就算有,也不可能在我做这个噩梦的时候,恰巧的放在我枕边。
我屏住呼吸,鼓起勇气抬起手臂。
手指颤抖着悬在帽子上方几厘米处,犹豫着,不敢触碰它。
它看起来那么真实,都能够看清楚呢子面料上细微的绒毛和几处不起眼的污渍。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荡着一股味道,像是樟脑丸混合着旧书籍的气味,当中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铁锈味。
最终,想要求证的欲望压倒了恐惧。
我的指尖轻轻碰了上去。
触感冰凉带着些许粗糙。
不是幻觉。
就在我的指尖接触到帽檐的瞬间,一段完全陌生的记忆碎片,像高压电流一样猛地窜进我的脑海!
震耳欲聋的炮火轰鸣,脚下大地的剧烈颤抖,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硝烟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还有近乎疯狂的决心,以及看着身边战友倒下时,那撕心裂肺却又必须强行压下的悲恸……
“呃!”我闷哼一声,猛地缩回手,捂住快要炸开的脑袋。
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阵阵眩晕和心悸。
这帽子有古怪!
我必须把它弄走!
这个念头一起,我立刻像躲避瘟疫一样,连滚带爬地翻下床,鞋子都顾不上穿,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扯过桌上一张废弃的草稿纸,隔着厚厚的纸张,心翼翼地捏起那顶军帽。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宿舍门,凌晨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我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垃圾桶,毫不犹豫地将帽子扔了进去,盖上了垃圾桶盖。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回到床上,我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一定是压力太大了,才产生了幻觉和幻触,那帽子不定是哪个保洁阿姨不心落下的,或者现在的发生的这一切依旧还是在梦郑
对,一定是这样。
睡一觉,亮就好了。
后半夜我睡得极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总觉得窗外有整齐的脚步声,有时又仿佛听到极远处传来集合的哨音。
第二我是被室友吵醒的。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头痛欲裂,但是看到熟悉的白,昨晚的恐惧总算消散了大半。
“哎,不知这是谁扔的?这玩意儿挺有年代感啊。”一个室友拎着什么东西从门口进来。
我随意瞥了一眼,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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