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家和现实中一个样子,夕阳的余晖照在客厅的地板上,散发出暖洋洋的光。
我那五岁的女儿妞妞和三岁的儿子豆豆,正叽叽喳喳地在地毯上摆弄积木,梦中的一切那么平和温馨。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他们,内心被幸福填满。
这时我眼角余光看见沙发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位大男孩。
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牛仔裤洗得有些发白,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
他此刻正微微侧着头,含笑看着妞妞和豆豆。
那笑容很安静,很温柔。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在我的印象中从未见过这个孩子。
“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怎么到我家来玩呢。”我礼貌的询问着。
他听到我的询问,转过头看着我。他的整张脸清晰地映入我眼郑
眉眼很清秀,皮肤白皙,但是让我心头咯噔一下的是,他左边眉骨上有道浅浅的月牙形疤痕。
他看着我,眼神清澈,没有一丝局促,声音也是清朗朗的:“我今年十五岁了,我就是你家的呀。”
这一句话。
撕开了我尘封了十五年的痛苦记忆。
十五年前的八月,医院里惨白的灯光,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还有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最后归于死寂的空茫……
我那刚出生却没能留住的大宝,他的左边眉骨上也有一道浅浅的月牙胎记。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有了新的生活,有了妞妞和豆豆,那段痛苦的记忆,不再轻易去触碰。
“我就是你家的呀。”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耳边回荡。
梦里的我,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的大宝,用这种方式来看我,来告诉我,他一直在。
我哭得喘不上气,直接从梦里呛醒了过来。
枕巾湿了一大片,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丈夫在身边睡的正香,发出均匀的鼾声。
窗外,还没亮透,一片灰蒙蒙。
我抬手摸向自己的腹,平坦如常。
梦里男孩眉骨上的疤痕,和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像烙铁一样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十五年了,我从一个懵懂少女变成两个孩子的母亲,岁月磋磨,我以为过往早已被我忘记。
可是这个梦,如此清晰,如此真实,轻易就击穿了我所有的伪装。
我忘不了,我从来就没真正忘记过。
醒来后的第三,一种莫名的焦躁感缠绕着我,让我坐立不安,心里头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这个月的生理期迟了几,这对于我来是常事,也并没太在意。
可是这一次的感觉不一样,脑海中像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着我要做些什么。
那下午,接妞妞和豆豆从幼儿园回来,路过楼下的药店时,我的脚像是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进去,等我反应过来,手里已经捏着一支验孕棒。
回到家,把孩子们安顿好看动画片,我躲进卫生间。
当那鲜红的两道杠赫然出现在眼前时,我整个人僵住了。
没有预想中的惊喜,反而是一种近乎惊悚的确认福手里的塑料棒变得滚烫,我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
孕早期的反应很快就来了,嗜睡、恶心、情绪起伏。
丈夫得知消息后很高兴,搂着我这是老赐的礼物。
公婆也打来电话,语气里满是欣慰。
只有我,在最初的冲击过后,心底弥漫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每一次孕吐,每一次感受到身体的疲惫,都会让我想起那个梦,想起那个安静微笑的男孩。
我抚摸着腹,心里喃喃:“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第一次产检,丈夫陪着我。
b超室里冷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莫名让我有些心悸。
我躺上检查床,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肚皮上。医生拿着探头,熟练地在我腹上移动,屏幕上出现模糊的黑白图像。
丈夫凑在旁边,好奇地看着。
医生的表情很平静,偶尔一句“胚胎着床位置很好”之类的话。
可过了一会儿,她移动探头的手慢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确认什么。
她又换了个角度,仔细地探查,屏幕上的图像随之变化。
诊室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我的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了。
突然,医生的动作彻底停住了。
她盯着屏幕,身体往前倾了倾,眉头锁得更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喃喃自语,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
“奇怪……这……怎么会有两个心跳?”
我猛地转头看向屏幕,那些黑白灰的影像在我眼里只是杂乱无章的图案。
丈夫也愣住了,张着嘴,看看医生,又看看我,一脸茫然。
两个心跳?
我肚子里,只有一个孕囊。
哪来的两个心跳?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上头顶,瞬间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
b超机那单调的嗡鸣声,此刻听来竟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一下下,敲打在我的耳膜上,也敲打在我骤然缩紧的心上。
医生迟疑了几秒钟,接着摇了摇头。她重新拿起探头,语气恢复了职业性的平稳:
“哦,弄错了,可能是母体血管的搏动干扰,或者机器有点问题。没事,单胎,很清晰,胎心音很有力。”
她将探头稳稳地压在我腹部的某个位置,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咚咚”声立刻从仪器里传了出来,像擂动的鼓,充满了生命力。
丈夫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有些汗湿。
可我悬着的心,并没有随着那有力的胎心音落下来。
这个插曲让我接下来的孕期中始终围绕着一层阴影。
我比怀妞妞和豆豆时更加心翼翼。
丈夫和家人都觉得我这次怀孕格外敏感,以为是高龄产妇的缘故,对我更加体贴。
随着胎儿的月份越来越大,胎动也越来越明显。
有一次,我午睡醒来,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不是单一的鼓包或滑动。
而是有两处不同的地方在同时活动,一左一右。这种感觉转瞬即逝,等我彻底清醒想去捕捉时,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终于熬到了做四维彩超排查畸形的日子。
这次是在一家更高级的私立医院,环境温馨,医生也更有耐心。
我躺在检查床上,眼睛紧紧盯着对面那个巨大的彩色屏幕。
宝宝的面容逐渐清晰,的鼻子,嘴巴,甚至能看清他在吮吸手指。
医生一边操作,一边温和地解:“看,宝宝很健康,五官端正……手脚都在动呢……”
就在这时,屏幕上的图像似乎因为宝宝的移动而模糊了一下。
紧接着,在清晰的胎儿影像旁边,短暂地闪过了另外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轮廓很,像是蜷缩着,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视觉残留。
但是我看见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就要脱口而出。
我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双重节奏的胎动,紧接着,头顶上那盏明亮的射灯,“啪”地一声,灯丝闪了一下,熄灭了。
房间瞬间暗了一半。
“咦?这灯怎么坏了?”护士声嘀咕了一句,连忙去查看。
操作彩超的医生也顿了一下,她皱了皱眉,盯着屏幕看了几秒。
屏幕里图像已经恢复正常,只有我的宝宝安静地待在画面中央。
她摇了摇头,继续检查。
这次检查最终结果显示:单活胎,一切正常。
预产期慢慢临近,我的焦虑也与日俱增。
分娩比预产期提前了一周。是在夜里,宫缩来得很突然。
产房里灯火通明,医生护士围着我,鼓励我用力。
剧烈的疼痛让我意识模糊,但是在某个间隙,我似乎听到了不止一个婴儿的啼哭。
我猛地睁开眼,汗水迷蒙了视线,急切地问:“孩子……几个孩子?”
助产士笑着将一个襁褓递到我眼前:“一个呀,是个漂亮的男孩,你看,多精神!”
我努力聚焦,看向那个的、红彤彤的婴儿。
他闭着眼睛,嘴嚅动着,发出响亮的哭声。
就在护士准备将他抱去清理时,我看到了,他的左边眉骨上,同样有一道浅浅的月牙形红色印记。
那一刻,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顾一切地伸手去触摸他那柔软的脸。
我哽咽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你回来了……”
护士抱着孩子去称重、包裹。产房里忙碌而喜庆。
疲惫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产房里的主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丈夫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睡着了。
我转过头,看向放在我床边那个透明的婴儿保温箱。
我的新生儿在里面安详地睡着。
然而,就在保温箱旁边的阴影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看到了他。
梦里那个十五岁的少年,他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缓慢地,抬起手指,轻轻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下一秒,窗外一辆汽车驶过,车灯的光柱扫过房间,阴影里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病房里恢复了寂静,只有保温箱里我的儿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怔怔地看着那片空荡荡的阴影,又看向保温箱里安睡的婴儿,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
他回来了,我曾经失去的大宝回来了。
我伸出手,轻轻搭在保温箱上,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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