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外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兰赐双目赤红，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瘫坐在冰冷的长椅上。苏沐沐紧紧握着他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但她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赐……别这样……薛阿姨吉人相，一定会没事的……”苏沐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保持镇定。
兰赐猛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布满血丝：“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离开她！我不该接那个电话！”他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懊悔与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苏沐沐连忙抱住他，不让他自残：“不怪你！赐，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畜生！是陈晓晨那个王鞍！”
走廊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南宫雄在方正和几个保镖的簇拥下，疾步而来。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西装外套也敞开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焦急与震怒。
“赐！”南宫雄看到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痛，几步冲到他面前。
兰赐听到声音，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南宫雄，那声脱口而出的“爸”似乎还带着余温，此刻却让他更加无地自容。如果不是他……
“爸……”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妈她……她……”
南宫雄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这是儿子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如此自然地叫他“爸”。可这声“爸”，却是在这样锥心刺骨的时刻。他伸出手，重重地按在兰赐的肩膀上，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显得有些变形：“我知道了，赐。有爸在，你妈不会有事的。”
他转向方正，眼神凌厉如刀：“方正！怎么回事！陈晓晨呢？”
方正满头大汗，声音都有些发颤：“董事长，是我们的疏忽。陈晓晨出示了结婚证，是薛女士约他来的，我们的人核实证件后……就放他进去了。他进去后，趁薛女士不备，用水果刀……刺中了薛女士的腹部和胸口……人已经被控制住了，在公安局。”
“水果刀……”南宫雄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他扶了一下墙壁，才勉强站稳。
“我要他死！”南宫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杀意。
“董事长，您冷静。”方正急忙道，“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外科专家团队正在抢救，南城所有相关的医疗资源也都调过来了。”
南宫雄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那盏刺目的红灯，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薛雪……他的薛雪……二十年前，他没能保护好她，难道二十年后，他还要眼睁睁看着她……
不！绝不！
“通知京都那边，把所有能用上的专家，用最快的速度给我调过来！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她救回来！”南宫雄的声音不容置疑。
“是！”方正立刻去安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兰赐慢慢从最初的崩溃中回过神，他看着南宫雄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紧握的拳头，心中的某种壁垒，似乎在悄然瓦解。这个男人，虽然曾经犯下大错，但此刻，他对母亲的担忧和焦急，是真真切切的。
“爸，”兰赐站起身，走到南宫雄身边，“对不起，我……”
南宫雄转过头，看着儿子苍白的脸，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不怪你，赐。要怪，就怪我当年识人不明，引狼入室。更怪我……没能早点找到你们母子，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苏沐沐看着这对父子，心中五味杂陈。她走过去，轻轻挽住兰赐的胳膊，又对着南宫雄点零头，无声地表达着支持。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神色凝重。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兰赐一个箭步冲上去。
南宫雄也紧随其后，紧张地看着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病人失血过多，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情况非常不乐观。刀伤伤及了重要脏器，尤其是胸口那一刀，离心脏非常近。目前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未来七十二时是关键期，如果能挺过去……”
医生的话没有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兰赐只觉得一阵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苏沐沐连忙扶住他。
南宫雄的身体也晃了晃，他强撑着问道：“挺过去的几率……有多大？”
医生摇了摇头：“很难。我们会尽全力。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得南宫雄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那扇冰冷的门，隔开的是生与死的距离。
“我要进去看她。”南宫雄哑声道。
“现在病人需要绝对安静，不能探视。”医生回绝。
兰赐也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医生，求求您，就让我们看一眼，一眼就好。”
医生犹豫了一下，看着他们焦急的神情，最终还是点零头：“好吧，但只能一个人，而且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不能打扰病人。”
南宫雄看向兰赐：“赐，你进去吧。你妈……她现在最想见到的，一定是你。”
兰赐愣住了，他没想到南宫雄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他看着南宫雄眼中深切的痛楚和期盼，点零头。
换上无菌服，兰赐走进重症监护室。
薛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和曲线，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妈……”兰赐跪在病床边，轻轻握住薛雪冰凉的手，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想告诉她，他找到她了，他会保护她，他会让她过上好日子。可现在，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祈祷。
妈，您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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