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不也是拧螺丝的！”
队伍后面一个黄毛嘴硬着开口，黑头发都快长出一半了，看着该理理了。
刘工只是林黛玉神情瞥了他一眼，叹着气道：“我们是水泥厂……不拧螺丝。”
队伍里传来几声闷笑，那黄毛脸上更是挂不住了。
“我才不干。”黄毛在地上啐了口扭头就走了，刘工他也没拦。
本身刘工性格就窝窝囊囊，成跟个受气包似的。
这要不是大家都不愿意担这破差事，项目负责人哪轮得到他啊。
让人凶完后显得更可怜了。
“走吧，有点呛。”
刘工不再理会之前的事情，出去没人带着，最多十来分钟巡逻的保安就会发挥作用，用不到他操心。
他带着队伍往里走，果然是生料粉特有的那种干燥的味道。
“球磨机。”刘工干巴巴地把机器的名字念出来了。
他推开中央控制室的大门，操作员就坐在几块大屏幕中间，就是模块和图表，看着略枯燥。
但这对于学习自动化的学生来讲不难理解。
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要他们来实习了吧。
这是他们自动化程度最完善的地方了，他们厂子送料磨料早就是自动化作业了。
就是之前选料、煅烧什么的，尤其是回转窑，非常考验师傅手艺。
之前都是老工人上窑口看火焰颜色，但宁川加了温控器让师傅们坐电脑前搞监控，又不是保安。
总之严重不和谐，老工人完全不适应。
这样的例子还有的是呢，比如下料闸板虽然是自动的但难免会有物料长得奇特，不当不正卡在出料口。
正常流水线是要有工人站这地方盯着的，觉得不对就拿钳钩子捅两下。
就这么看着没用的工作岗位他就是需要一个人在，宁川这加完传感器后，一个人看几台机器。
这个目前倒还好，就是觉得师傅抑郁了。
总得来厂里生熟料生产线现在是四条，其中一条是新程式化的新产线，每要死不活的往里塞点料。
他们没那么大产能要求，也不知道领导们怎么突然想做改革，然后听还开拓新厂区了，可能是要扩大产能了吧。
“刘工，带学生？”
坐在操作台前的操作工跟刘工打招呼。
“不是，我就带他们转转，没见过。”刘工话是这样的，总是让谁吓到了似的。
“行行，看吧，”操作工挪着椅子退两步让学生们看，“看见没，这就是技术，以后你们要分到这儿就得伺候这铁坨子。”
铁坨子？倒也形容的恰当。
虽然看着是就这么六块屏幕，几个操作纽，实际在操作台之下主机、交换机还有电源和走线。
整合起来就这么大了，至少有两个立方，镶在地上看着就一副铁坨子样。
刘工站在一边突然开口道：“十多年是你们想的那样，人进去转一圈，出来就剩俩眼珠子还是白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还有不少人工参与的步骤，但已经好很多了。”
他拍了拍身边磨料的操作台。
“现在的自动化从进料到煅烧再到出厂全都有参与，工厂里只会卖力气的操作工在慢慢被淘汰，反而是需要些懂设备又能动手的技术员了。”
“那您呢，您是干什么的？”一个学生突然开口问道。
刘工思考了一下，他好像是还没做过自我介绍。
“我是厂里的工艺工程师，学得是机械工程，本科在华工，硕士在燕大。”
人群里闹闹嚷嚷，一个破工厂里真是卧虎藏龙，有博士有硕士，不能他们进来就真的下去捅出料口吧。
“所以你们放心，毕业设计我们能带的。”
那可不是能带了，专科院校的老师也就是个硕士学历，还不见得能有什么燕大的硕士。
“那那那，那个今早上讲话的老板呢？”
“那是总公司的大领导。”
其实刘工也不知道宁川什么来头，他只知道是李总带过来管事的，人很厉害还把他们学院的现任院长叫来了。
不过他是93年考上的华工，那时候华工还没唐冰这个人呢。
听有还在学校体系内的同学打听，唐冰是差不多七八年前空降下来的，一到学校就是副院长，老院长一退休就上来了。
据传是在哪个火箭研发项目里工作了十多年，但因为保密条约所以之前的工作经历都挺模糊也没啥成果的。
少年班嘛，倒也难免，那年代能进少年班的都是真才。
不像现在，都开始有机构专门培养十来岁的孩做竞赛，但真到大学里培养能力又达不到。
“那如果我们留在这里的话，那个老师会带我们吗？”
刘工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管他呢，五千五先拿着！”
反正都是要实习，在这有五千五都能买个不错的电脑了，就算不在这里去别的地方，学校给分的实习单位也都大差不差。
至少这厂子里有博士有硕士，那么聪明的人总不能跟他们一起上当受骗吧。
只不过那学生还找补了一句，“我可是看在鸣洲的份上。”
刘工也让这群子逗笑了，“好。”
………………
宁川哼哼唧唧往办公楼后面的研发厂房走去，他们那个西线项目基本上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二十多年都没有落实的项目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砸在他们脑袋上。
原来是虚惊一场，吓他们一大跳。
不过这钱都花了，也不知道李云皓花了多少钱，反正他跟唐冰弄得这生产线，加上从夏海星那里采购的检测设备，一共花了六百万。
当然设备占大头了，检测的花了一百二十万，然后他们采购的部分花了三百七十万。
这算省着了，忙活大半月给唐冰拿了不到两万辛苦费，合算下来一一千块钱，他出去随便混个论坛也不可能就拿这么一点点专家费。
要是正常讲给咱唐院供个横向，又是这种生产线的，少三十万吧。
认识他，唐冰也算是个倒霉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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