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四十，林昭推开办公室门时，后颈还残留着昨夜没睡踏实的酸胀。
他昨晚翻遍抽屉找出父亲遗留的老手机应急，却只刷到几条顾轻语凌晨两点发来的乱码消息——显然有人动了他的通讯设备。
“叮铃铃——”
座机刚放下，电话就炸响。
林昭抓起话筒，顾轻语的声音像被按了快进键：“林昭！你现在立刻看微博热搜！‘青阳社区爆发二次感染’已经排第三了！我截了图发你工作邮箱，视频里拍的是阳光社区东门，可那根本是上周消杀现场的旧画面！”
他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发颤，登录邮箱的瞬间，网页自动弹出微博热搜界面。
“青阳二次感染致百人隔离”“区办调度失当延误救治”两条话题像两条毒蛇纠缠着往上窜，配图里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被刻意放大，模糊的人群里甚至能看到pS过的“血渍”。
“系统，扫描关联用户。”林昭垂眸低语，视网膜上立刻铺开淡蓝色光网。
标注着“李明杰关联”的红点在评论区此起彼伏——网名为“云州民生观察员”的账号，Ip地址显示在青阳区政府斜对角的咖啡馆；“健康警示录”的注册手机，三个月前刚过户给李明杰秘书的表弟。
“叩叩叩！”
门被撞开的力道震得窗框嗡嗡响，张主任扶着门框喘气，额角汗湿了半片头发：“舆情办刚出的监测报告！”他把一沓打印纸拍在桌上，纸页簌簌散开，“攻击集中在你负责的阳光社区调度，你为了政绩隐瞒感染数据。有人翻出你上周协调物资的会议记录，断章取义‘优先保障重点企业’。”
林昭的拇指在打印纸上划出一道折痕。
他想起上周会议纪要里自己写的原话：“医疗物资优先保障封控区居民，企业防疫包延后三发放”——现在被篡改成“弃群众保企业”。
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闪烁，“舆情应对策略”的技能点正泛着金光。
“张主任，麻烦调阳光社区近半月的核酸数据和物资发放台账。”他指尖抵着太阳穴，思路却越来越清晰，“再联系区医院，要他们提供二次感染病例的官方统计——记得要带红章的。”
“我这就去！”张主任抓起外套转身，走到门口又顿住，“林，有人想让你背锅。”他喉结动了动，“我在宣传部二十年，这种有组织的舆论战……背后肯定有推手。”
办公室重归寂静时，顾轻语抱着笔记本电脑冲了进来。
她发梢沾着晨露，相机包带子歪在肩头：“查到了！最初爆料的是《晨光报》的李记者，他微博昨半夜发的第一条动态。”她点开截图，“看这个，他上个月和李明杰秘书在私房菜吃饭的照片，被我从旧同事朋友圈扒出来的。”
“轻语。”林昭按住她要往下翻的鼠标，“赵编辑那边……能约吗？”
顾轻语咬着唇点头：“我打听过，赵姐今下午轮休，在云河公园茶室见。”她忽然握住他手背，指尖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你知道吗？李记者上周还在我面前‘林科员是办实事的’，现在突然变了副嘴脸……肯定有人逼他。”
林昭反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捏。
系统“人性图谱”在顾轻语眼底扫过，标注着“焦虑值87%”“保护欲92%”。
他突然想起昨夜老照片里父亲的笑脸——当年父亲被污蔑挪用扶贫款时，也是这样被人编排得百口莫辩。
下午三点，云河公园茶室。
赵编辑把茶杯推得叮当响，眼睛左右瞄了三次才压低声音：“李最近不对劲，上周我在金樽会所门口撞见他，和几个穿黑西装的抽烟。他看见我就躲，我追上去问，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从帆布包里摸出个U盘，“这是他电脑里删聊文档恢复件，有和‘甲方’的聊记录——甲方备注是‘L先生’，每次转账都通过境外账户。”
林昭捏着U盘的手微微发紧。
他借口去洗手间，躲在隔间里闭眼默念：“系统，启动人物轨迹追踪。”视网膜上立刻展开李记者近半月的行动路线图——金樽会所、李明杰常去的温泉酒店、青阳区城郊的废弃仓库，三个红点连成箭头，直指李明杰的私宅。
“叮——”
手机震动，是纪检组王组长的消息：“收到加密文件，已安排经侦介入。”
夜幕降临时，宣传部会议室的灯还亮着。
林昭站在窗前，望着对面新闻发布厅的工作人员正挂“青阳区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的横幅。
顾轻语的相机快门声在身后响起，他回头时，看见取景框里自己的影子——眉峰紧拧，却把脊背挺得像根松针。
“明开始，我们要和他们打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他声音很低，却像敲在钢板上，“但首先，得让所有人看清，谁在幕后递刀。”
顾轻语放下相机，镜头里还存着他刚才的侧影。
窗外的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突然笑了：“我拍过暴雨里救饶消防员，拍过凌晨扫街的环卫工，可从来没拍过……这样的眼睛。”她指腹蹭过屏幕，“里面有火。”
林昭低头看表，指针指向般十七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张主任发来的消息：“市舆情办通知，明早九点召开紧急协调会，要求你列席。”
他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想起陆明鸢过的“所有棋子都走活了”。
现在，该轮到对方的棋子，一颗颗暴露在阳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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