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的灯光有些昏黄，照得林昭眼底的蓝光忽明忽暗。
系统数据流在他意识里翻涌时，后颈的麻痒感顺着脊椎爬进心脏——这不是普通的风险提示，而是“城市发展”模块首次主动推送的预警。
他望着桌上未动的糖醋排骨，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那张老照片：二十年前的林父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在开发区奠基仪式上和卖早点的王阿婆握手，背景板上的红漆字被太阳晒得发亮。
“清欢，市外管局的外汇数据。”林昭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指节在桌下敲出三下短音。
沈清欢的手立刻覆上他的公文包，发顶的珍珠发卡轻轻晃动——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她翻开包的瞬间，林昭瞥见她腕间还戴着自己送的檀木手串，木料被盘得油亮，像块温润的琥珀。
“苏姐，境外母公司架构。”苏绾正端着茶杯的手顿住，口红在杯沿印下半枚唇印。
她抬眼时眼尾微挑，黑色卷发从肩后滑下，露出锁骨间的钻石项链——那是她出庭时必戴的“战饰”：“林科长要查多深？穿透到第三层股东够不够？”
“轻语，相机。”顾轻语的相机包拉链“唰”地被扯开，镜头盖在掌心转了个圈。
她鼻尖沾着饭粒没擦，笑起来时虎牙闪了闪：“要明拍还是暗访？我今早刚买了微型摄像头，藏在胸牌里绝对看不出来。”
“明鸢。”林昭转向陆明鸢时，对方正用吸管戳着冰可乐，气泡在杯壁上炸开水珠。
听见名字的瞬间，她的睫毛猛地颤了下，可乐杯底在桌面压出湿痕：“新能源产业链对接方案？行啊，明远的法务部今晚别想下班了。”她偏过头去，但耳尖的红却从发间透出来，像朵藏在绿叶后的山茶。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林昭摸出手机点开政务系统，新区企业名单的pdF在屏幕上展开。
他输入三家企业名称的瞬间，系统蓝光如潮水漫过视网膜——资本风险评估报告里，“东南亚某财团间接持股”的字样刺得他瞳孔收缩。
“主任，这是今早刚出的招商分析。”次日上午，林昭站在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红木办公桌前，汇报材料的边角被他捏出细微的褶皱。
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暂缓审批”四个字时，茶杯在杯托上磕出轻响：“林，这批企业可是王副市长亲自打过招呼的。”
“但其中两家的境外母公司，三年前在越南有过资本外逃记录。”林昭调出系统生成的财务报表截图，指节点在“关联交易”那一栏，“技术优势是真，但合规风险更高。您看这张股权穿透图——”他滑动屏幕，红色箭头层层剥开，最终指向东南亚某匿名基金会，“如果现在放进来，半年后审计出问题，谁担责？”
主任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在林昭脸上停了三秒。
窗外的香樟树影扫过他头顶的白发，最终他重重放下茶杯：“暂缓可以，但得找第三方机构。”
“我来。”苏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踩着细高跟走进来，米色西装勾勒出腰肢曲线，律所的铂金胸牌在胸前晃了晃，“楚律所有跨境合规审查资质，费用按成本价走。”她扫了眼主任案头的紫砂壶，又补了句：“当年您夫饶遗产纠纷，还是我师父出的庭。”
主任的表情松动了些。
林昭注意到会议桌尽头，招商科科长的手指在桌下快速敲了六下——那是他们内部“有问题”的暗号。
当夜十点，青阳区档案馆的铁皮柜发出“吱呀”一声。
沈清欢举着手机电筒，鼻尖沾着档案盒上的灰，指尖在第五排卷宗里摸索。
她记得今早整理主任文件时，瞥见开发区二组的归档记录里影2018年土地竞标异常”的批注。
“找到了！”她的指尖触到泛黄的牛皮纸，封皮上“明辉科技”四个字被红笔圈着“资料造假”。
复印件在手机光下展开时，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甲方签章处的公司名，正是系统提示的三家企业之一。
她摸出随身带的微型扫描仪，将文件一页页扫进加密U盘，末了又用公共邮箱匿名发送给纪检组，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的月光刚好爬上她的手背。
同一时间，云州科技大厦十八楼。
顾轻语套着明辉科技的实习生工牌，端着咖啡盘从茶水间出来。
她的胸牌里，微型摄像头正以0.5秒一张的频率抓拍。
市场部王经理的办公室虚掩着，她听见里面传来模糊的对话：“张处那边，送套学区房的购房合同……”
“顾实习生？”前台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轻语手一抖，咖啡溅在工装上。
她弯腰擦污渍时，相机镜头对准了王经理桌上的文件吉—最上面那张，是某政府官员的身份证复印件。
两时后，林昭的手机震了震。
顾轻语的邮件附件里，二十张照片清晰记录着：标注“技术合作费”的转账记录、写着“张某某收”的购房合同扫描件，还有王经理在KtV与陌生男子勾肩搭背的监控截图。
邮件末尾是她的手写便签，字迹歪歪扭扭：“这次他们跑不掉了。”
凌晨一点，林昭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正准备关电脑时，右下角弹出一封加密邮件。
发件人Id是“白鹭”，正文只有一行字：“林科长，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让我们谈谈。”
他的鼠标悬在“回复”键上，窗外的风突然卷起一片梧桐叶，拍在玻璃上。
叶影晃动间，他想起今早会议上招商科科长异常的敲桌动作，想起苏绾“某些委员眼神不对”时的挑眉，想起顾轻语拍到的那张官员身份证——照片里的人，正是三年前举报父亲“违规审批”的匿名信落款者。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条陌生短信：“明早般，城南咖啡馆靠窗第二桌。”
林昭望着窗外渐亮的色，系统在意识里轻声提示：“检测到未知变量介入。”他摸出西装内袋的檀木手串，珠子上还留着沈清欢的体温。
晨光透过纱窗爬上桌沿时，他在键盘上敲下：“我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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