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刚散，林昭的黑色轿车便滑进区政府地下停车场。
他把车停在最里侧的角落，后视镜里映出自己微扬的下颌线——方才纪委调查组那句\"暂未发现涉案证据\"，像根松聊弦，此刻终于绷成了箭。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他从公文包取出父亲遗留的老笔记本。
封皮磨得发亮的牛皮纸下，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阮棠的淡蓝旗袍虚影浮现在副驾位置：\"跨部门协查权限已激活，税务稽查内网通道伪造成功，检测到目标企业'清风文化'信用代码输入需求。\"
林昭深吸一口气，指节抵着太阳穴。
三前被纪委叫去谈话时，他故意在袖口藏了张写满\"印刷包装文化补贴\"的纸条——那是系统根据近百起虚开发票案例总结出的关键词。
此刻他输入\"mA27F4G58x\"，屏幕上跳出的增值税申报表让他瞳孔微缩。
\"87%的成本发票来自云郊三家公司。\"阮棠的声音带着机械音特有的冷静，\"金盾包装、宏发印务、永新纸制品，近三年纳税额均未超过五千。\"林昭的指尖重重敲在\"金盾包装\"的注册地址上——云郊镇兴华路18号，那是他上周夜查时见过的荒宅，院墙上还挂着半块褪色的\"拆迁勿近\"告示。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苏绾的消息：\"数据包已接收。\"他望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缕光，想起昨夜在律所见到的场景——苏绾穿着酒红色真丝裙靠在落地窗前，发梢垂在锁骨处，指尖夹着半支细烟：\"林副处要查的，是文化补贴的钱怎么从国库流进私人账户？\"此刻她的回复简短，却让他想起她分析案情时的模样：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像在弹钢琴。
楚律所的落地窗外，车流声被双层玻璃滤成模糊的嗡鸣。
苏绾放下刚喝了半口的冰美式，咖啡渍在案卷上洇出个深褐色的圆。
她点开林昭发来的压缩包，财务报表在49寸曲面屏上展开，资金流向图逐渐清晰：清风文化→云州汇通贸易→江海咨询→云州智启教育。
\"智启教育？\"她的指甲划过屏幕，\"民办非企业单位，法人代表...陈立明？\"手机备忘录里翻出王副区长的亲属关系图——妻弟正是陈立明。
苏绾忽然笑了，酒红色唇釉在杯沿印下一道痕迹。
她抽出律所专用信笺，钢笔尖悬在纸面三秒，写下\"关于文化类财政补贴资金异常流向的法律意见书\"，末尾附言：\"非税收入监管漏洞亟待核查\"。
清晨七点，沈清欢抱着一摞文件推开区长办公室。
窗台上的绿萝叶尖还挂着露珠，她弯腰整理茶几上的会议纪要时，一张被揉皱的稿纸从文件夹里滑出来。\"对林昭同志的工作方式，宜引导而非压制。\"铅笔字被反复涂抹又重写，纸背都洇出了深灰色。
她捏着稿纸的手指微微发颤。
三个月前区长还在例会上\"年轻人要沉住气\"，现在...她掏出手机快速连拍，镜头扫过纸页折痕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沈清欢迅速把稿纸塞回原位，转身时撞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在右手背。
她咬着下唇收拾残局，看蒸汽模糊了窗上的雾气——那是区长最爱的碧螺春，此刻却像团化不开的墨。
顾轻语把记者证塞进内衣暗袋时，镜子里的自己穿着米白职业装，胸牌上印着\"云州广源印务业务员\"。
她蹲在云郊镇兴华路18号院外，野草扎得腿发痒。
所谓\"金盾包装\"的厂房，不过是两间漏雨的红砖房，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铁锁，却有辆黑色帕萨特停在院门口，车牌\"云A·0089G\"——她认得这个号段，是区财政局的公务车。
手机藏在掌心，她假装整理头发，镜头对准车牌连拍三张。
回市区的路上，她在交通管理系统输入车牌，显示归属财政局综合科。
记者群突然弹出消息，她指尖一顿，把照片发进群里，配文：\"文化补贴的钱，是这样'印'出来的？\"五秒后，@她的提示音炸响：\"这不是张科长的车吗？
上周还在王副区长的饭局上见过！\"
林昭把最后一份情报截图拖进系统界面时，办公室的挂钟指向下午三点。
沈清欢刚来过，手机里存着区长会议纪要的照片，她的手背上还留着茶渍的红印：\"他可能在等你拿出更大的证据。\"顾轻语的记者群截图、苏绾的法律意见书扫描件、税务系统的异常数据，此刻在系统推演界面形成三个交错的光圈。
\"政策推演启动。\"阮棠的声音响起，\"预测后果：一、税务单独稽查，王系势力反扑概率78%；二、审计局联合检查，上级干预概率12%，可控性91%。\"林昭的拇指在\"审计局联合\"选项上顿了顿，拨通沈清欢的内线：\"下午四点前，让区长'偶然'看到苏律师那份法律意见书。\"
四点整，区政府内网弹出通知：\"关于开展2023年度文化类财政补贴专项核查的联合公告\"。
林昭站在办公室窗前，目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磨砂玻璃——王副区长办公室的灯忽明忽暗，人影在窗帘后晃动，像团烧得噼啪作响的火。
深夜十点，林昭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加密短信的发件人号码显示\"未知\"，内容只有一行字：\"明远新能源环评报告被动过手脚，保陆姐声誉，勿再深查。\"他盯着屏幕，指节捏得发白。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阮棠的声音里罕见地带着紧张：\"检测到省级审批系统异常访问记录，任务'锁定环评造假源头'风险等级S。\"
林昭把手机倒扣在桌面，转身打开系统资源兑换界面。
技能点数字在视网膜上跳动，他点击\"消耗200点法律技能\"，兑换框弹出的瞬间，窗外的月光正好漫过他微扬的嘴角。
\"加码。\"他对着空无一饶房间，声音轻得像句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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