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自主修整期很快过半。秦阳每日沉浸在联盟A级训练场和系统空间的双重苦修之中，对真气的运用和系统技能的理解日渐精深，138点的气血也愈发凝实。他能感觉到，自己距离1级武者的巅峰，乃至冲击更高层次的壁障，似乎又近了一步。
这深夜，秦阳在联盟基地分配给他的单人宿舍中沉沉睡去。白日里高强度的训练让他身心俱疲，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失去了意识。
然而，睡梦中的他，却并不安稳。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紧接着，一幅幅支离破碎、充满了血与火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这些画面异常真实，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和恐惧，仿佛是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最终，所有的画面定格在了一幕。
他（或者，梦中的“他”）站在一片焦土之上，周围是数不尽的、形态与他依稀相似的同族的尸体，残肢断臂，血流成河。整个村庄，或者曾经是村庄的地方，都已被一种可怕的黑色火焰吞没殆尽，焦黑的残垣断壁在黑炎中扭曲、呻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臭。
空是暗红色的，仿佛被鲜血浸染。而在他的正上方，一个巨大无比、难以名状的恶魔般的生物正缓缓降临。它有着山峦般巨大的身躯，覆盖着漆黑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鳞片，背后伸展着一对遮蔽日的狰狞骨翼。它的头颅上长着扭曲的犄角，一双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眼眸，正带着戏谑和残忍的目光，俯视着焦土上唯一站立的他。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绝望，是秦阳从未体验过的恐怖。
恶魔缓缓张开了它那布满利齿的巨口，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笑声。
“这下你确实成为最强的了，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充满了无尽的嘲弄和恶意，如同魔咒般钻入“他”的耳中，钻入“他”的灵魂深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记忆里。
最强的？是啊，同族尽殁，家园被毁，只剩下自己一人苟延残喘，在这片死亡之地上，可不就是“最强”的了吗？这是何等讽刺，何等悲凉的“最强”！
恶魔的笑声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如同跗骨之蛆，永远回荡在“他”的耳边，也回荡在秦阳的梦境之汁…
“啊——！”
秦阳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被冷汗浸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充满了未消湍恐惧和骇然。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那个恐怖的梦魇中挣脱出来。窗外，晨曦微露，房间内依旧一片安静。
但梦中的景象，那被黑色火焰吞噬的村庄，那堆积如山的同族尸骸，以及那个耸立在地间、放声狂笑的恶魔，都如同最深刻的烙印一般，死死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清晰得仿佛刚刚发生。
尤其是恶魔那句充满嘲讽的话语，和那永无止境的狂笑声，依旧在他耳边回荡，让他不寒而栗。
“铁甲战士……的记忆吗？”秦阳喃喃自语，声音有些干涩。他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噩梦。这种身临其境的绝望和恐惧，更像是一段被尘封的、属于【铁甲战士】这张卡牌背后那个灵魂的真实记忆。
“出卖自己的灵魂，获得了恶魔的力量……”
系统对【铁甲战士】的介绍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郑现在，他似乎对这句话有了更深一层、也更加残酷的理解。那所谓的“恶魔的力量”，代价便是族人尽灭，家园被毁，以及……永世不休的梦魇和嘲笑。
秦阳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之前变身为铁甲战士时，他只感受到了那股强大而暴虐的力量，以及战斗的本能。但此刻，这段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却让他对这份力量的源头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忌惮和厌恶。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个梦境，或者这段记忆，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力量提升，反而像是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它提醒着他，系统中某些看似强大的卡牌背后，可能隐藏着难以想象的黑暗与沉重的代价。
【放血】卡牌那“向恶魔献祭血液”的描述，此刻也显得更加不祥起来。
秦阳沉默良久，眼神复杂。他知道，这些力量是他目前赖以生存和保护同伴的重要依仗，他不可能因为一段令人不安的记忆就放弃使用。但从今以后，他在使用这些与“恶魔”相关的力量时，心中恐怕再也无法保持纯粹的平静了。
那恶魔的狂笑声，似乎将永远成为他记忆中一个难以磨灭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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