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心里并不认同,可并没有什么。
她不认为自己跟沈适之间需要用这种事来考验和证明什么。
那些爱都藏在细节里。
当然,她也不会反驳父母。
一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生变故,二是她相信,沈适就算有不满,也不会对她发作。
她对沈适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相识多年,他从未对她发过脾气。
从宋家回来,沈珒同沈修肃交换信息。婚姻这事儿,白了还是要看宋文甫夫妻的意见。
沈修远看着亲切交谈的沈修肃跟沈珒,嘲讽的语气:“合着把我当吉祥物呢?”
去这一趟,他一无所获,纯陪衬。
沈修远一不二惯了,第一次感受到被忽视的痛苦。
沈珒见他父亲面色不佳,心下一合计,猜到他心中所想,有心安慰道:“哪儿的话!要不是您撑场子,也不能这么顺利。这次去宋家,您的功劳最大,您是咱们家的柱石,沈家有今,全得仰仗您在前面撑着。”
沈适在一旁默默给沈珒竖了个大拇指。这马屁拍的,有水准,要不怎么他有经商赋呢,虚伪是生的。
哪知沈修远根本不买账,厉声呵斥:“兔崽子,少给我戴高帽,别以为我不懂,你这叫捧杀。”
沈修肃敲了敲拐杖,主持公道:“沈修远,你这是干什么,没事儿跟孩子较什么劲啊!”
沈珒被怼了,也不生气,笑呵呵回怼:“没给您戴高帽,我只事实。您看您,吹胡子瞪眼,硬邦邦的,哪里符合吉祥物的标准。人家吉祥物都是毛茸茸软绵绵的,您的形象就算到了动画片里,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怪爷爷,跟吉祥物半点不搭边。”
被儿子怼,沈修远积聚了一上午的怨气彻底爆发,指着沈珒的鼻子开骂:“反了你了,还敢编排你爹了。谁给你的胆量?做成几件事后,你尾巴翘上了是吧。我还没你呢,宋家要你大哥的孩子跟母姓,是不是受了你媳妇儿的蛊惑?”
提到自己媳妇儿,沈珒的耐心彻底耗尽,脸色阴沉着:“您骂我就骂我,何必伤及无辜呢?她又没惹您。”
沈修远有自己的逻辑:“要不是你的女儿非要随母姓,宋家能有样学样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吗?”
沈珒直接戳穿,“宋家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宋凝是独生女,宋家需要一个继承人。而您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但因为您一直对温璟予不满意,所以才把罪名故意扣到她头上。”
顿了顿,又:“自我们结婚以来,您对温璟予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摆脸色,难听的话为难她。这些我都知道,我一直压着没发作,是因为温璟予劝我,劝我不要跟自己的父亲对着干。
首长,我尊称您为首长。您在军中一不二惯了,要保持威严的形象,这我可以理解,我也够配合您了。
可您实在不该对着自己的家人耍官威。我要多少次您才能明白,温璟予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不是您随随便便就可以对待的人。”
被自己的儿子长篇大论讽刺,沈修远气得拍桌大吼:“倒反罡,倒反罡。儿子教训起老子来了。”
沈珒反驳:“我没有教训您,我也不敢教训您,我是在讲道理。”
沈适在一旁完全不敢插嘴,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沈修肃微微摇头,目前的战况,是沈珒占上风,他无需插手。
对父权的反抗,是一个人崛起的标志。沈珒要想取得超越父辈的成就,第一件事就是掀桌,拿到控制权。
做到的前提是,有勇气去做。
沈修肃乐意看到自己培养的接班人敢于反抗权威。他希望沈珒成为一把刺破祖上荫封的剑,带领着家族越走越远。
沈修远在沈珒有理有据的反驳中败下阵来,他知道,父权的压迫已经没有意义,转而打感情牌。
沈修远:“你只看到我在给她摆脸色,但你没看到她的失职。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你选择的这个人都是不符合标准的。我对她摆脸色,是因为她做的不够好,她如果做的够好,我也没那么希”
沈珒很冷漠地:“她做的够好了,是您不体面。她越是尊重您,您就越得寸进尺。”
话一出口,沈适直接惊呆。沈珒这话的,未免太不给他二叔面子了,哪能当面训斥自己的父亲呢。
“你……”沈修远真的被气到了,很失望的语气:“好,既然你觉得我不体面,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你去找一个更体面的爹吧。”
“沈修远!”这个时候,沈修肃必须出面。
他拄着拐杖站起来,瞪着眼睛:“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能出这样的话!”
沈修远一副很受赡表情,“大哥,他是你带大的,你心疼他,我理解,但他这样不尊重自己的父亲,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是他爹,不是孙子。你去看看,外面有几个人敢这样跟我话。”
沈修肃眯了眯眼,给沈珒使眼色。
沈珒却不想再哄了,态度不仅没有软和,反而以更加强硬的姿态反驳:“首长,我认为上位者应以成熟克制的姿态去包容下属,可您只会吹毛求疵。您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她这不满,那也不满,变着法儿的为难。您的做法不仅有失一个长辈的风度,更是德不配位的上位者。”
沈修远瞪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沈珒持续输出:“我的再直白一点,您就是唯利是图。因为她没有强大的家世做依托,所以您看不起他。
但不用您看得起,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是要跟我相伴一生的人。跟她过日子的是我,不是您。
如果您一直都是这个态度,那我们以后就少来往,您做您高高在上的首长,我过我们平民百姓的日子。
您让我去找个体面的爹,我想还是不必了。
在我最需要父亲的年纪,您不在我身边。
现在,我只觉得多余。”
多余?!
沈珒的话,像是最锋利的匕首,将沈修远刺穿。
沈修远气得目眦欲裂,双目通红。“你……你反了……好……你……”
他气到语言系统瘫痪。
沈修肃理解沈珒的苦衷,不忍苛责。
沈适在一旁像个旁观者,用自己的视角记录着发生在这个家庭里的冲突。
沈修远缓了好一会儿:“沈司誉,我问你,你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不给沈珒开口的机会,沈修肃直接打断:“誉儿!不可胡言!”
沈修肃直勾勾地看着沈珒,以情感上的父亲身份给沈珒施压,沈珒最终还是屈服了,没有话。
沈修远气得眼冒金星,身形踉跄,沈适急忙上前扶住。
沈适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二叔,誉,咱们都冷静一下。沈家是一个整体,我们别搞内战啊。”
沈适给沈修远铺台阶,“二叔,您消消气,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回头教训他。”
沈修远讥诮,“你能教训得了他?”
沈适一脸真地装傻:“他打不过我,体型差一半呢。我好好揍他一顿,您要是觉得不消气,我就一周揍他一次,直到您消气为止。”
沈修远面露嗤然,顿了顿:“一个月一次吧,总要有个恢复期。”
沈适嬉皮笑脸,“您看您,还是疼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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