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底,古碑巍然。
那块巨大的黑色石碑在轮回之力冲刷下完全显露,高逾十丈,通体冰凉,刻满了扭曲如龙蛇起舞的太古巫文。
碑文此刻正散发出苍茫、悲怆的气息,与悟空眉心的轮回印记共鸣愈烈,道道暗金色的流光在碑文沟壑间游走。
“是‘九幽敕令’!”
共工死死盯着碑文,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传中后土娘娘身化轮回前,集十二祖巫精血烙印所成,镇封幽冥极恶,非巫族血脉或轮回正统不可引动…这碑文在呼唤祖巫之力!”
镇元子面色凝重,地书悬浮,推算机:“碑文有缺,感应不全。强行引动,恐召来非善之灵。”
悟空金眸灼灼,他能感受到石碑深处沉睡的磅礴力量,也感知到那力量中混杂的暴戾与不甘。
“冥河用血海污秽镇压此碑,定是怕它。今日,偏要动一动!”
他不再犹豫,将更多轮回本源灌注印记,引动碑文!
“嗡——!”
九幽敕令碑剧震!其上巫文逐一亮起,如同复苏的星辰!
一股远比共工纯粹、古老、蛮荒的祖巫气息冲而起!
灰蒙蒙的幽冥空被撕开一道口子,血色雷霆炸响!
“吼!”“嗷!”“昂!”
无数巨大的、模糊的祖巫残魂虚影在雷霆中显现!
有操蛇之神,有掌火之尊,有控水之王…它们并非完整意识,只是烙印在敕令中的战斗本能与滔怨念!
它们一出现,目光便锁定了下方气息最鲜明的“异物”——身负轮回印记的悟空,以及残留血海气息的虚空!
“不好!它们敌我不分!”
镇元子大喝,地书玄光暴涨,化作屏障护在三人前方。
共工却怔在原地,望着那漫祖巫残影,眼中血色蔓延,周身玄冰气息不受控制地暴走,口中喃喃:“大哥…二哥…你们都还在…”
第一波冲击已至!
一尊虎头人身,脚踏两条黄蛇的祖巫残魂(强良)率先扑下!
它一拳轰出,并非法力,而是最纯粹的力之法则!拳风所过,虚空扭曲崩塌!
“镇!”
镇元子厉喝,地书引动洪荒地脉虚影硬撼!
“轰!!!”
地脉虚影寸寸碎裂!镇元子闷哼倒退,嘴角溢血!地书光华黯淡几分!仅仅残魂一击,竟恐怖如斯!
另一尊人面鸟身,耳挂青蛇的祖巫残魂(翕兹)双翅一振,无尽雷霆如瀑布般砸落!雷光呈混沌色,蕴含破灭万法之威!
悟空身形如电,在金眸洞察下于雷隙间穿梭,同时轮回印记清辉洒出,试图安抚、引导。
但祖巫残魂怨念太深,轮回秩序之力竟难以完全渗透!
“共工!醒来!”
悟空厉喝,避开一道撕裂空间的爪影(吴)。
共工猛地抬头,眼中已是一片赤红!
他被这熟悉的祖巫气息刺激,万年前撞断不周山的滔罪孽与疯狂瞬间吞噬理智!
“不周山!是不周山压着我们!”
共工嘶吼,他竟将周围因祖巫残魂出现而激荡的幽冥虚空,错认为帘年那擎巨柱!
“本座能撞断一次,就能撞断第二次!”
他不再理会祖巫残魂,而是将目标对准了虚空!
周身玄冰之气催发到极致,化作一柄横亘地的巨大冰斧,带着崩灭世界的决绝,狠狠朝着“不周山”(虚空)劈去!
“共工!住手!”
镇元子试图阻拦,却被另一尊操控毒雾的祖巫残魂(奢比尸)逼退。
悟空瞳孔骤缩!
共工这一击若落在实处,足以引发局部幽冥崩塌,后果不堪设想!必须阻止他!
“看清楚!”
悟空暴喝,不再保留,轮回印记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
他不再试图安抚所有祖巫残魂,而是将印记之力集中,勾连九幽敕令碑,强行引动碑文中属于“土”之祖巫后土的那部分烙印!
同时,他体内属于补石的本源被激发,五色神光隐现!
“那不是山!”
悟空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在共工癫狂的神魂上,“那是女娲娘娘补的石头!是俺老孙的根脚!”
轰隆!
九幽敕令碑上,属于后土的巫文骤然亮到极致!
一股博大、宽厚、承载万物的土之法则弥漫开来,暂时定住了狂乱的虚空。
与此同时,悟空身后,一道模糊却无比神圣的女娲虚影惊鸿一现,虽只是一瞬,但那创世、补的无上功德气息,让所有祖巫残魂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共工劈出的冰斧僵在半空,他怔怔地看着悟空身后那消散的女娲虚影,又看向被后土之力暂时稳定的虚空,眼中的血色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与…一丝清明。
“女娲…补…石头…”
他喃喃自语,巨大的冰斧缓缓消散,“原来…撞断的不是山…是撑的柱子…塌了…女娲炼石补…”
他猛地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低吼,万年来被刻意遗忘、扭曲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那场导致巫妖最终没落的大劫真相,狠狠冲击着他的心神。
随着共工癫狂止歇,后土之力弥漫,再加上女娲补气息的震慑,那些暴动的祖巫残魂渐渐平息下来,它们环绕着九幽敕令碑,发出低沉悲凉的呜咽,仿佛在诉着那场远古大战的无奈与悲壮,最终缓缓沉入碑中,消失不见。
幽冥重归“平静”,只有古碑屹立,诉着尘封的秘密。
共工瘫坐在地,失魂落魄。
镇元子松了口气,擦拭嘴角血迹,看向悟空的目光更加深邃。
悟空立于碑前,感受着体内补石本源与轮回印记的共鸣,又看了看状若癫傻的共工,心中明了。
冥河封印此碑,不仅是惧怕祖巫之力,更是要掩盖共工撞断不周山的真正因果,掩盖巫妖大劫的某些真相。
血海之下,镇压的或许不仅仅是轮回本源,还有一段被扭曲的洪荒历史。
风波暂平,但更大的谜团,已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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