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气脉净化成功后的第三个月，万族盟约的铜钟在同心坛上空响起时，林风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往常清越如泉的钟声里，竟掺杂着几不可闻的杂音，像是有根锈铁在钟壁上轻轻刮擦。他握着斩渊剑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扫过坛下熙攘的人群——各族代表的衣饰依旧光鲜，佩刀的弧度、发簪的样式都符合礼仪，可那些藏在袖口的手、低垂的眼，总透着股不出的紧绷。
“人族提议扩建灵渊外围的监测阵，诸位意下如何？”楚墨坐在盟主位上，声音比三个月前更显虚弱。他胸前的衣襟又渗出淡红，那是强行运转净化术后遗症的表现。案几上摊着新绘制的监测阵图，图中用金线标注的十七处节点，有六处被人用朱砂打了叉——那是昨夜突然失去联系的哨所。
妖族赤鳞族长的巨尾在坛下不安地扫动，带起的劲风掀动了李明的罗盘。李明低头一看，脸色骤变：罗盘指针正围着代表“人脉同盟”的玉符疯狂转动，铜针摩擦盘面的声响，竟与钟声里的杂音频率完全一致。“赤鳞族长，”他突然开口，“您族负责的西南哨所，最后传回消息的哨兵，是不是左额有块月牙形鳞片？”
赤鳞猛地抬头，竖瞳收缩如针：“你怎么知道？”
“因为三日前，我在灵渊外围见过他。”李明将罗盘转向众人，盘面上浮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一个月牙鳞妖族正与蒙面人交易，手中的哨所令牌泛着黑气，“他用七份气脉监测数据，换了这种‘蚀脉散’。”他举起个琉璃瓶，瓶中黑雾正啃噬着瓶壁，“能让人脉印记暂时失效，却会永久损伤气脉根基。”
坛下顿时哗然。玄族使者敲响玉磬，清越的声响却压不住各族的骚动。苏瑶悄悄拽了拽林风的衣袖，指尖指向坛角的阴影——那里站着个穿灵族服饰的女子，耳后却有块人皮面具的接缝，暴露在外的手腕上，赫然是混沌之眼的灰纹。
林风突然拔剑，斩渊剑的寒光劈开人群，直指那名女子：“灵族圣地的守坛人，左耳后该有片银叶胎记。你是谁？”
女子转身就跑，裙摆扫过案几，带落了楚墨的茶杯。茶水泼在阵图上，竟在朱砂叉号处晕开黑色，露出底下隐藏的混沌符文。“是‘影盟’！”玄族使者掀开面纱，露出脸上骤起的符文，“三百年前被打散的混沌余孽，竟一直藏在人脉同盟里！”
话音未落，同心坛突然剧烈震颤。坛下的石板翻涌如浪，露出底下盘根错节的黑色脉络——那是连接各族气脉的“同心索”，此刻正被无数灰线缠绕，像是被毒蛇啃噬的藤蔓。赤鳞族长的幼子突然尖叫，他手腕上的人脉印记竟开始发烫，皮肤下隐隐有灰纹游走。“不好！”赤鳞怒吼着扑过去，却被自己族的长老拦住。那长老撕开衣襟，胸口赫然是混沌印记：“与其被人族操控气脉，不如归顺混沌！”
楚墨猛地拍案而起，将本命精血注入万族玺残片。金红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漫过坛场，暂时压制住蔓延的灰纹。“影盟真正的目标，是气脉净化阵的核心！”他指着阵图中央的星纹，“他们知道硬闯不行，就用蚀脉散削弱各族气脉，再借人脉网络传递混沌气息！”
林风突然想起什么，冲向坛后的监测室。推开门的瞬间，他瞳孔骤缩——负责看守灵脉水晶的修士已倒在血泊中，水晶表面布满蛛网状裂痕，裂痕深处，一张模糊的人脸正在冷笑。那是混沌之眼的虚影，正透过水晶，贪婪地吮吸着人脉网络的灵力。
“原来如此。”林风挥剑斩断连接水晶的锁链，“他们不是要毁掉人脉，是要把整个同盟变成混沌的养料。”水晶落地碎裂的刹那，同心坛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姜—越来越多的人脉印记开始异变，那些被蚀脉散侵蚀的族人，正化作混沌傀儡。
楚墨捂着流血的胸口站起身，将万族玺残片抛向空中：“启动‘归元阵’！”金红光晕里，各族代表的灵力被迫汇聚，那些异变的人脉印记在光中痛苦挣扎。李明突然喊道：“楚墨，阵眼在吸收混沌气息！”众人这才发现，归元阵的光芒竟渐渐染上灰黑，楚墨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
“这是唯一的办法。”楚墨的声音在光雾中回荡，“用我最后的本源，把混沌气息锁在人脉网络的节点里。”他看着林风，眼中闪过释然，“告诉他们，人脉不是枷锁，是纽带——就算我不在了，只要纽带还在，总有重见日的一。”
话音消散时，金红光晕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林风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片虚无。当光芒褪去，同心坛上的混沌印记已消失无踪，唯有万族玺残片化作十七道流光，没入灵渊各处的气脉节点。
苏瑶捡起地上的阵图，发现朱砂叉号处多了行楚墨的字：“暗流之下，亦有清泉。”远处的际，一缕晨光正刺破混沌残留的黑雾，照亮坛下各族修士紧握的手——他们的人脉印记虽仍泛着余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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