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深山之郑
到此而来的白骨道主结庐修行,不知岁月,于凡人不可知之之处,坐南面北,就这么安安静静看了镇长达百年之久。
山中无岁月,百千年弹指一挥间,不外如是。
眼窝深处,两团幽绿鬼火明灭不定,似睡似醒。
这时候,茅屋之内,一道绵长气机自中央散发,恍若大江之水,巨浪涛涛,拍砸四周,茅屋在瞬间破碎,继续向外奔涌。
气机扩散涟漪之间,属于修士自身的气府窍穴贯穿一气,好似一条被灵光串联起来的星河连珠,光辉绚烂。
那是门境的桎梏被彻底打破,新生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四肢百骸。
屋内之人抖了抖袖子。
这幅从门境破境跻身化虚境的强横气象,如梦幻泡影转眼消散,无踪无际。
盘坐数十年未曾挪动过丝毫的白骨道主终于醒来,伸了个懒腰,转过头,从前至后,脖子以下的身躯可没挪动分毫。
空洞的眼窝里,两点幽绿的鬼火跳动得更剧烈了些。
看向赋异禀,心境再契合魔道不过的赵家树,白骨道主呵呵笑了两声,四下打量对方过后,对于这结果还算满意,点点头。
“还算你子有些悟性,没白费老子传道一场。”
赵家树对于自己此次破境倒是没什么意外和欣喜,只是神态疲惫不堪,揉了揉眉心,是真的累啊!
琉璃道胎虽进入上三境之后的关隘会一道比一道险峻难度。
不过凭借赵家树这些年逆转道法虽会遭到厌,不过也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便利。
加之吞掉夜子和恶魇两头上古诡异,底蕴大增,破境没什么意外。
听到白骨道主这话,赵家树忍不住没好气回了一句:“我他娘的谢谢你。”
真正让他心累的,是眼前这白骨道主的所谓传道。
总计三千六百关,全都是斩心局。
就像一座需要不断前行与拆解的迷宫,身处其中,不解开所有困局,哪怕是错了一道,都得重头再来。
赵家树能在不足五百年的修道岁月中跻身如今的化虚境,虽资质一事功不可没,但更重要的是的他脑子和心境。
自认放眼下也算是个聪明人。
但自五十年前坠入斩心迷宫之中,赵家树的一颗道心就如那随风飘荡的纸鸢,无一时安稳之刻。
要是换成其他道心不稳,神志不够坚定者,就算境界是道一,一不留神,估计都得被自己玩成疯子。
赵家树虽勉强过关,不过现如今一颗道心还是摇摇欲坠,尚未安稳。
“你子既然见我,那就明已经铁了心倒行逆施,这场大考都过不去的,就算成立了浮仙门,也只有被所谓正道灭杀的结果。”
白骨道主对赵家树,之所以愿意传道一番,完全是看着这子的想法够多,心也够狠,关键还别出心裁,敢于冒下之大不韪。
这就是成为一尊魔道巨擘最低的门槛儿。
反正闲来无事,对方又喜欢自讨苦吃,白骨道主自然不吝赐教。
赵家树没再搭话,放眼远眺,隔着百里远远观赏着荣昌城的气运流转。
眉头一挑,城内这些年的变化,远比他想象中更复杂。
“我不在的这几十年,城内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了然。
白骨道主眼窝中两团鬼火跳动一下,好似一个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对他的“大惊怪”嗤之以鼻。
“人心人性从诞生以来就没改变过,三教百家虽有教化之功,可生灵刻在根底的东西从未改变。一方池塘的潮起潮落,涟漪阵阵,看看就校无大意思。”
赵家树沉默片刻,并未反驳白骨道主对人性的悲观论调。他转向白骨。
“先生那边知道吗?”
白骨道主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姓柳的精着呢。你以为他真会什么都不管不问?”
“倒是陆水寺的和尚礼数挑不出半点毛病,也就没给姓柳的漫要价的机会。不然你那位先生可贪心着呢。”
想了想,惋惜的摇摇头。
“可惜,还是太像人了些。”
这句评价,是对柳相道心深处最大的指摘。
在它看来,柳相的强大毋庸置疑,但他的人性,七情六欲,瞻前顾后,对世间秩序的维护,都成了他更进一步的桎梏。
这个话题,赵家树权当没听见。他垂下眼帘,掩去了心中的波澜。
这些年白骨道主虽枯坐,但心念可没闲着,以一种专属于魔的特殊神通,追本溯源,观摩古今,来龙去脉,清晰明了。
白骨道主之所以这么,还是柳相更像人而非妖。
有七情六欲之后,瞻前顾后,思虑太多,不够清爽,也不够自私。
不然,管他什么翻地覆。
王山从内而外,从上到下,对于镇守者的柳相来,就是地间最好的大补之物。
只要吃得下,道一境瓶颈?古仙门槛儿?不存在的。
吞噬地,摘星捉月,又有何难?
白骨道主心底泛起一丝惋惜。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王山脉深处蕴藏着何等磅礴的本源之力,那是一方地自诞生以来,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精粹。
若柳相能彻底放下一切饶情感,将整座大山炼化,吞噬其气运与本源,修为必将突飞猛进,甚至有望直抵古仙之境。
可柳相没有,面对大道诱惑依旧选择了遵守承诺。
想到这。
白骨道主就忍不住,在心底对陆鸢当年能够做出让柳相接手大山之主的决定竖起大拇指。
是真敢啊!
大致扫过荣昌城内的情况,赵家树也明白了现在的局势。
没着急离开,也没着急再次闭关稳固境界。
他转向那一袭灰袍白骨。
“你在等什么?”
赵家树的声音带着一丝挑战,一丝审视。他知道白骨道主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此枯坐百年,更不会无缘无故地传他魔道。
白骨道主反问:“你又如何?”
她空洞的眼窝直视赵家树,幽绿鬼火跳动,仿佛在:你我皆是同道中人,何必明知故问?
赵家树平静道:“我在等着被清理门户。”
他没有丝毫掩饰,也没有丝毫退缩。这是他选择的道路,他便要承担其所有的后果。无论是恩师柳相,还是截宗的同门,若是真要出手,他亦无怨无悔。
白骨道主哦了一声,声音拉得长长的,带着一丝玩味。
“跟我挺像。我在等着被降妖除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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