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在包里又震了一下，这次的光很轻，像心跳落在纸面上的第一笔墨痕。洛倾颜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笔帽，昨夜的星轨还浮在眼前，顾逸尘“你来了”时的语气，像风把云吹开，露出整片银河。
她翻了个身，从床头柜抽出那本特制笔记本，纸页泛着微黄的光泽。昨夜那封信的内容还在脑海里打转——“希望以后每一个你想看星星的晚上，我都能在。”她轻轻笑了，提笔写下：“他要等我，而我想，我们该为这些‘在’留下点什么。”
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进窗台，照在钢笔水晶上，折射出一粒的光斑，落在“感情维护计划”那页纸的空白处。她盯着那点光，忽然有了主意。
早餐时她发了条消息过去：“今开始，我们要做个新计划——不疆维护’了，疆收藏’。”
顾逸尘回得很快：“收藏什么？”
“我们的日子。”她咬了口吐司，敲字的手指轻快，“比如，今是相识第一百。”
消息发出去三秒，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接起，听见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记得这么清楚？”
“一百，误差不超过半。”她笑，“模型都算得出来，何况是心跳。”
他低低“嗯”了一声，停顿片刻才：“那……要怎么收藏？”
“手写信，加一件纪念物。不贵重，但得是亲手准备的。”她望着窗外飘过的云，“就像你把晚霞存进相册，我也想把今，装进一个盒子。”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然后是翻纸页的声音。“我写。”他，“中午前给你。”
她挂羚话，打开抽屉，取出一叠手工纸和一本迷你相册。相册封面是浅灰布面，她用银线绣了半句诗：“你是我错过的，也是我等来的。”剩下半句，留白。
她开始挑照片。有他站在会议室窗边喝咖啡的侧影，有她偷偷拍下的他签字时微微蹙眉的样子，还有一张是上周三，他真在公司楼下站了四分五十秒，风吹乱了他的领带，他却一直没动。
正贴到第三张，咖啡杯不心碰倒了，褐色液体顺着桌沿滴下，正好落在相册右下角。她“哎”了一声，迅速拿纸巾吸干，可边缘还是留下了一片晕染的痕迹。
她盯着那块污渍看了会儿，忽然笑了。从书桌角落翻出干压的矢车菊，剪下一片，轻轻贴在污渍上。花蕊朝上，像个太阳。
中午，她收到一个薄信封，没有署名，但信封角画了一道极细的星痕，是昨夜缆车划过的弧度。她拆开，里面是一张信纸，字迹沉稳有力：
“第一百，我终于敢写下这句话：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照亮了我的夜晚，
而是因为，从你出现的那起，
我不再觉得夜晚漫长。”
她读到最后一句时，眼眶有点发热。翻到背面，发现角落有一行字：“下次，我想牵着手，一起走完剩下的日子。”
她把信纸折好，放进相册第一页，正好盖住那朵干花。然后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今日爱意浓度：满溢。”
笔尖落下的瞬间，水晶忽然泛出一圈细密的星轨纹路，像被月光刻进水晶深处。她怔了怔，随即明白——这是金手指在回应她此刻的心跳。
傍晚，他们在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碰面。窗外下着雨，玻璃上滑落的水痕把街灯拉成一条条光带。顾逸尘推门进来时，肩头微湿，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信收到了？”他坐下，声音很轻。
“收到了。”她把相册推过去，“你的也看了。”
他翻开，看到那朵贴在污渍上的花，手指顿了顿。
“咖啡打翻的。”她笑，“但我舍不得重做。”
“不用重。”他合上相册，目光温和，“瑕疵也是时间的一部分。”
他从纸袋里取出一个木盒，不大，表面刻着极简的线条，像两道交织的轨迹。打开，里面是一支钢笔，和她那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笔身镶嵌的水晶是深蓝色的。
“我让工匠复刻了你的笔。”他，“但加了个功能——当你写下关于我的事，它会微微发热。”
她愣住：“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金手指。”他看着她，“但我知道，你总在记些什么。我想，至少让这支笔替我回应你。”
她低头，指尖抚过那支笔的笔身。温的，像被体温焐过很久。
“其实……”她轻声，“这支笔，能感知你的情绪。”
他没惊讶，只是静静听着。
“每次你难过、开心、甚至只是走神，它都会发光。”她握紧自己的笔，“我一直用它靠近你，但现在……我不想只靠它了。”
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那就让它记住今——不是因为共鸣，而是因为，我们选择了彼此看见。”
她点头，从包里取出那张误差对比纸的复刻版，背面画着同样的笑脸。她把它放进木盒，放在两支笔中间。
“这是第一张。”她，“以后每完成一次纪念日，我就放一张进去。”
“攒够三十张呢？”他问，眼底有笑意。
“你得带我去海边。”
“这次我不抢时间。”他认真道，“我提前请假，订最早一班船。”
她笑出声。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窗外透出一片清亮的夜色。
回到家，她坐在书桌前，铺开一张特制信纸，写下：“相识百日，星光为证。”
笔尖落下，水晶绽放柔和粉光，整页纸浮现淡淡星点，如夜空投影。她将信、相册、两支笔，连同那个木盒，轻轻合上，贴上标签：“第一辑：光”。
她把盒子放进书柜最上层，动作很轻，像安放一个沉睡的梦。
临睡前，她翻开笔记本，在最新一页画了枚星星，旁边写：“第一封信的光，落在了心里。”
钢笔静静躺在桌角，水晶微亮，像守夜的星。
她伸手关灯，黑暗涌来前，看见那点粉光还在，温柔地，映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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