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的太阳穴突突跳。
老周残影的手指刚在鼎底虚点三下，他便踉跄着扑过去。
掌心贴上石板的瞬间，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这是老周用最后意识给他的路，错一步就是死。
石板“咔”地裂开。
幽蓝光芒窜出来，照得苏绾的眼镜片一片亮。
她直接扯下脖子上的银链，坠子是枚微型扫描仪，扫过玉简刻痕的刹那，资料册“哗啦”翻到最后一页：“真言碑下半卷！”她指尖发颤，“九变最后一式……在这儿！”
“好得很。”
阴鸷笑声炸响。
莫问的傀儡群撞破石壁，金属关节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陈溯抬头，就见那些铁傀儡眼窝里的幽火全对准了他——为首的那尊，胸腔里嵌着莫问的半张脸，嘴角咧到耳根。
“拖住他们！”苏绾拽他后退。
陈溯刚要动，身侧突然泛起星纹。
是白露。
她的身影比昨日更淡，像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雾，却硬是张开双臂，在两人面前划出个六芒星阵。
“我能拖片刻。”她回头，眼角渗出星光，“但你要快……”话音未落，她的手腕裂开细缝，星纹从裂缝里往外渗，“我的时间……不多了。”
陈溯喉结动了动。
他攥紧玉简，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玉简上的符文突然发烫，烫得他倒抽冷气——“湮灭咒文”四个古字浮出来，在他视网膜上灼烧。
老周徽章！
他猛地翻背包。
那枚锈迹斑斑的铜徽章卡在夹层最里，边缘刻着的螺旋纹和玉简上的咒文纹路严丝合缝。
陈溯几乎是把徽章拍进鼎身凹槽的，金属碰撞声混着头顶传来的闷响——整座建筑开始晃，地面裂开蛛网似的缝，那些原本刻在墙上的星纹“唰”地活了，顺着裂缝游走，像一群发光的蛇。
“不是塌！”苏绾突然喊。
她踹开脚边一块碎石，露出下面新浮现的星图，“这是重启！禁地在激活，我们必须——”
“走？”
莫问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
陈溯抬头，就见那尊嵌着半张脸的傀儡正从花板倒垂下来，手臂“咔嚓”伸长，化作锁链缠向苏绾的脖子。
“心！”
陈溯扑过去。
锁链擦着他后颈划过，在墙上撞出火星。
可下一秒，他被人猛推了一把——是白露。
她整个人扑在锁链上，星纹疯狂翻涌，像要把自己烧成灰烬。
“去！”她的声音碎成星屑，“星河之后……必有光明……”
锁链炸成碎片。
白露的身影彻底散了，只余下几点星光，飘进陈溯怀里的玉简。
陈溯攥紧玉简，转身就跑。
苏绾拽着他的衣角，两人踩着不断开裂的地面往出口冲。
“别让古武断绝。”
老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溯回头，就见残影正被星纹吞噬，最后一个字消散时，他好像笑了。
陈溯喉头发哽，脚步却更快——他答应过老周，要把古武传下去。
出口的光越来越近。
陈溯能听见风灌进耳朵的声音，能听见苏绾急促的呼吸，能听见身后禁地坍塌的轰鸣。
可就在他要跨出石门的刹那，脚步猛地顿住。
阴影里站着个人。
黑袍，星纹权杖，浑身青筋暴起如蚯蚓——是雷耀山。
陈溯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想起七岁那年，孤儿院火海里那个踩着瓦砾的身影；想起藏在房梁上，看着对方撕碎院长的古武残页时，自己咬出血的舌尖。
雷耀山歪头，嘴角扯出个笑。
他的权杖尖端亮起红光，照得陈溯怀里的玉简发烫。
“杂役。”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片，“十年前没烧死你，今……”
“哥！”
苏绾的尖叫刺进耳膜。
陈溯猛回头，就见一块落石正砸向她头顶。
他想也没想扑过去，将她护在怀里。
碎石擦着他后背砸在地上，疼得他闷哼。
再抬头时，雷耀山已不见了踪影，只剩出口处的沙地上，一道深深的权杖印子，还在往外渗血。
“走。”陈溯抹了把脸上的血，拽起苏绾就跑。
搜救队的灯光就在前方，可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摸了摸胸口的星芒印记——老周，武破星河在人心。
现在，有人要碾碎这颗心。
而陈溯，绝不会让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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