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中午,静安才有时间去长胜。
葛涛没在长胜,去工地了。李宏伟也没在长胜。只有姚在长胜当班。
姚告诉静安李宏伟病了。
静安连忙问:“他住院呢?”
姚摇摇头,有些心疼李宏伟:“没有,他在家呢,李哥那病,住院也没用,医生也没办法。”
静安问:“哪个家?”
姚:“不是离了吗?还哪个家,他在里院——”
静安不知道这些缘由,就狐疑地问:“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怎么离就离了?”
姚把李宏伟去白鹅找女饶经过讲了一遍,也了葛涛推波助澜的那些事。
他:“房子孩子票子,李哥都给田雨了。”
静安:“活该,谁让他到外面扯犊子,你六哥更不是个东西,太损了,早晚遭报应。”
姚嘻嘻地笑:“我还没完呢,田雨可黑了,要了李哥20万,李哥没有钱,给她打的欠条。”
静安愣住了。
怎么李宏伟离婚,比静安还惨,还欠了20万。
20万,一辈子也挣不来呀?
静安:“怎么欠她20万?”
姚:“好像什么精神损失费吧,反正李哥那人你也知道,在田雨面前跟面瓜似的,田雨怎么就怎么是,你去看看李哥吧,劝劝他,肯定想不开。”
静安踩着红砖甬道,往胡同里走。
这条路,据还是李宏伟专门为田雨铺的。
城里,很多街道都是土路,一下雨,泥泞不堪。这条胡同里的路,是红砖铺的,那就是个人出资铺的路。
这条路,记载了李宏伟和田雨的爱情。可是,当初无论有多么恩爱,现在也散了局。
李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哥二哥的房间门口,都摆着一辆摩托车。
静安走到李婶的屋门口,李婶正要吃饭,从厨房往屋里端饭,看到静安,就开门迎出来。
静安:“婶,我哥呢?”
李婶一听静安哥,她愁眉苦脸,往李宏伟的房间努努嘴:“刚吃了药,睡下了。”
静安:“那他吃饭了吗?”
李婶摇摇头:“让他睡一会儿吧,昨晚头疼,没怎么睡。”
静安跟着李婶进了房间。
李婶家烙的油条,炖的白菜豆腐,里面放了薄薄的五花肉,还有粉条。
李婶招呼静安上桌吃饭:“你没吃吧,在这吃吧。”
静安:“我不吃了,一会儿回去吃。”
李婶:“在这吃吧,就算是陪我吃饭,你李叔开大货车走了,去盘锦上苹果,我做了一锅饭,才想起来他出门了,你要是不吃,我上顿下顿,都得吃剩的。”
静安:“那我陪李婶吃,李婶你放宽心,别想那些窄吧的事儿。”
李婶瘦了,脸上皱纹更明显,头发也花白,看着很憔悴。
两人正要吃饭,门开了,李宏伟走了进来。
静安一看李宏伟,吓了一跳:“哥,你吓我一跳,怎么瘦这样?”
李宏伟瘦得颧骨都突了出来,眉头的川字纹很深。
李婶眼圈红了:“他好几没怎么吃饭,又疼得睡不好觉,能不瘦吗?”
李婶心疼地看着李宏伟:“咋不睡了?就睡这一会儿?”
李宏伟:“听到你们话,就醒了。”
静安抱歉地:“哥,我打扰你睡觉了。”
李宏伟摇摇头:“本来也睡不着——”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递给静安,又把菜碗往静安身边推了推。
静安:“别推了,我能够着。”
三个人坐下吃饭,静安也心酸。想起哥在工厂里,对她的那些照顾,她永远也忘不了。
李婶忽然:“静安呢,听你领证结婚了,婶给你包个红包——”
她从扛柜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静安。
静安连忙推辞:“婶,我这是二婚,你还给啥钱呢。”
李婶硬把红包塞到静安的包里,拉上拉锁:“我们宏伟没福啊,步步赶不上点,当年想介绍你们俩处对象,可你已经有对象。他离婚了,可你又结婚了——”
李宏伟苦笑:“妈,你啥呢,静安没看上我,别了,都是陈年旧事。”
静安也苦笑:“婶,我哥这样的,想跟他处对象的有的是——”
李婶起田雨的绝情,孩子不让接回来,只能周日接回来半。还李宏伟给田雨打了20万的欠条。
李宏伟蹙着眉头,一张饼只吃了半张,就放下了。
李婶赶紧停了嘴,担心地看着儿子:“老儿子,脑袋又疼了?”
李宏伟:“不太舒服,我回屋躺一会儿。”
静安也撂下碗筷,告辞出来。
走出屋门,李宏伟却看着静安:“老妹,你要是不忙,陪我聊一会儿。”
李婶连忙:“静安,你劝劝你哥吧,想开点,他能听你的——”
静安这是第二次,走入李宏伟的新房。
第一次,是李宏伟结婚那。那有雨,地面都脏了,静安还拿着抹布,帮李宏伟拖地,收拾房间。
李宏伟竟然都记着:“还记得我结婚那,下了一夜的雨,地面都踩埋汰了,谁也没注意,你帮我擦地——”
静安百感交集。她再次走进房间,感觉房间有点闷,有点暗,有些压抑。
窗玻璃多久没有擦了?全是雨点的痕迹。都把玻璃挡住。
抬头一看,就这窗户,心情能好吗?看不到外面,甚至,阳光也透不进来。
静安:“你多久没擦玻璃了?”
李宏伟抬头看看窗户:“我们搬出去,就没再搬回来。”
静安走到厨房,打了一盆水,拿了两块抹布,看到橱柜里有半瓶白酒,也拿了出来。
玻璃上喷一口白酒,玻璃擦得更亮。
李宏伟烧了一壶水,在橱柜里还找到半罐茶叶,他沏了两杯茶。
静安:“你喝茶吧,我帮你收拾一下房间。房间要是太埋汰,哥你住着心情也不会好。”
李宏伟:“我最近有点没力气,就没收拾,你放着,别收拾了。”
静安:“我擦玻璃也不耽误咱俩话,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李宏伟,发现他脸色苍白,眼神黯淡,有气无力的。
静安:“哥,你从来就不是靠力气活着的人。”
李宏伟一愣,看向静安:“啥意思啊?”
静安:“你是靠智力活着的人,没事,房子没了就没了,票子没了就没了,你还有长胜的场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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