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没理会李云龙，而是看向赵刚，问道：“政委，你读的书多，我问你，两强相争，如果其中一方发现正面打不过，他会怎么做？”
赵刚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兵法有云，避其锋芒，击其惰归。或者釜底抽薪，从内部瓦解对手。”
“对！就是釜底抽薪！”林墨一拍手掌，眼神锐利如刀。
“冈村宁次不是傻子，他现在肯定已经明白了，想靠飞机大炮正面消灭我们独立团，基本不可能。那么，他下一步最可能做的，就是玩阴的！玩我们最不擅长，也最容易忽略的‘盘外寨！”
李云龙的酒意醒了大半，他挠了挠头：“盘外招？嘛玩意儿？”
“就是不跟你明着打！”林墨解释道，“你想想，咱们晋西北，除了咱们八路，还有谁？晋绥军！阎老西的人！楚云飞的三五八团！”
“楚云飞？”李云龙撇了撇嘴，“那子虽然傲零，但打鬼子还是不含糊的。冈村宁次还能把他策反了不成？”
“策反楚云飞本人，很难。他黄埔出身，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林墨摇了摇头。
“但是，楚云飞手底下的人呢？三五八团那么多人，难道个个都跟他一样？有没有贪财的？有没有好色的？有没有野心大的？只要有一个，就可能成为鬼子突破的缺口！”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脑中的迷雾。
赵刚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林墨，你的意思是，鬼子下一步的目标，可能会转向晋绥军，通过策反或者收买他们的人来对付我们？”
“可能性非常大！”林墨斩钉截铁地道。
“你想想，一旦楚云飞的部队出了问题，甚至在背后捅我们一刀，我们在明，敌在暗，会是什么后果？到时候，鬼子再从正面配合进攻，我们腹背受敌，情况会比直接面对矢野浩吉那五万大军，危险十倍！”
院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刚才还喧闹的庆功气氛，荡然无存。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了，他虽然粗，但不傻。
林墨这么一分析，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娘的，自己光想着正面干仗了，还真没想过鬼子会玩这么阴的！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李云龙有些急了。
“第一，立刻停止庆祝，全团恢复战备状态，加强警戒，特别是对我们根据地和晋绥军防区交界的地方。”林墨道。
“第二，政委，你得想办法，通过地下党或者其他渠道，提醒一下楚云飞。不管他信不信，我们该做的提醒必须做到。最好，能让他对自己手底下的人，做一次内部排查。”
“第三，”林墨顿了顿，看向李云龙，“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一旦晋绥军那边真的出了问题，我们可能要面对的，就不只是鬼子了。”
李云龙沉默了。
他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气喝干，然后重重地把碗砸在桌子上。
“他娘的！”他骂了一句，“这帮狗日的，花花肠子就是多！行！老子听你的！传我命令，全团一级战备！谁他娘的再敢喝酒耽误事，老子毙了他！”
一场庆功宴，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但所有饶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林墨的预言，就像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让所有人都感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
三后。
一列戒备森严的铁甲专列，顶着清晨的薄雾，缓缓驶入了清源县的火车站。
站台上，日军残余的军官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早早地列队等候。
矢野浩吉被一纸调令灰溜溜地弄走后，整个扫荡军的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
“呜——”
火车发出一声长鸣，稳稳地停下。
车门打开，最先走下来的，不是新的司令官，而是一队身穿黑色风衣，眼神冷峻，腰间配着武士刀和南部十四式手枪的精悍卫兵。
这些卫兵一下车，便迅速散开，控制了站台的所有要害位置，动作干练，杀气腾腾。
紧接着，一个身穿笔挺中将呢服，戴着白手套，手里拄着一根镶银指挥杖的男人，才不紧不慢地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他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清癯，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又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锐利。
他就是吉野丰田。
与矢野浩吉那种典型的军人粗犷不同，吉野丰田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贵族气息和文人式的阴柔。
他不像个将军，倒更像个大学教授。
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副斯文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比毒蛇还要冷酷的心。
“司令官阁下！”
残余的军官们齐刷刷地低头敬礼，声音嘶哑，毫无生气。
吉野丰田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话，径直朝着站外走去。
他的身后，又跟下来两个人。
是两个女人。
她们都穿着合身的改良式和服，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冷艳，如同雪中的寒梅。
另一个娇玲珑，面带微笑，看起来温婉可人，像是春日里的樱花。
她们是吉野丰田的王牌，代号“寒梅”的川岛樱子，和代号“樱花”的松下菊子。
看到这两个女人，那些日本军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不解。
司令官上任，带着女眷？
但他们不敢多问，只能更加恭敬地低下头。
吉野丰田没有去临时指挥部，而是直接让人开车，带他去城墙上。
站在清源县残破的城楼上，吉野丰田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远方八路军根据地的方向。
“参谋长，”他头也不回地问道，“把矢野君失败的所有战报，特别是关于那个林墨和星火兵工厂的，全部拿来。我要最详细的，一个字都不能漏。”
“哈伊！”
很快，厚厚一摞文件被送了上来。
吉野丰田就在城楼上，迎着寒风，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
他看得非常仔细，也非常慢。
从独立团第一次使用“没良心炮”，到野狼谷的骑兵甲，再到李家坡的“钻地龙”和“缺德弹”，最后是那从而降的“铁鸟”和加特林机枪。
他看得越久，镜片后的眼神就越亮，嘴角甚至还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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