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皇殿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与殿外远处隐约传来的蓝星和李贞英嬉戏玩闹的欢快声音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辰和哪吒此刻正分宾主而坐,中间隔着宽大的寒玉案几,上面摆放着灵气盎然的仙果香茗,但显然二人此刻都毫无品用的心思;
沉默如同厚重的帷幕笼罩着大厅;
哪吒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斩妖剑的剑柄,他一向是坚持兵器不离手的,脸色变幻不定,时而恼怒,时而困惑,时而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更没想到自己那个一向乖巧文静的妹妹,竟然会出现在东海之滨,还和江辰的女儿成了好友,更在关键时刻拦在了自己身前;
这让他一肚子兴师问罪的怒火无处发泄,憋得十分难受;
同时,江辰最后那化为金色应龙的形态和恐怖绝伦的力量,也深深震撼了他,让他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位龙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与他打得难分难解的同辈对手,其实力已然凌驾于自己之上;
这种认知让他倍感挫败,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江辰同样沉默着,他目光低垂,看着案几上袅袅升起的茶烟,心中亦是思绪翻腾;
与哪吒的冲突并非他所愿,但庭驻军的咄咄逼人让他不得不强硬反击;
李贞英的出现是个意外,却也无形中提供了一个台阶,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妥善处理后续,既能维护龙族尊严,又能避免与庭彻底撕破脸,毕竟佛门那个巨大的威胁还悬在头顶;
而且蓝星和李贞英的友谊纯真无邪,他并不想因为大人间的争斗而破坏它;
最终,还是性格更急躁些的哪吒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江辰,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江辰,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此前有一次,我和你在庭偶遇,然后大打出手,当时我妹妹也是…贞英她出现然后被你…挟持,是不是她故意的?
你和她,是不是早就认识?”
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当时情况紧急未及细想,事后回想,处处透着蹊跷,当时他和江辰大战正酣,自己的妹妹突然就出现了,而且李贞英平日里机敏果然,当时怎么会就这么傻乎乎地朝一个不认识的人走过去,还被挟持了...
再加上今日之事,江辰几乎是一见到贞英就立刻停手,还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哪吒就算是再怎么愚钝此刻也意识到了,这绝非巧合;
江辰闻言,抬眼看向哪吒,沉默了片刻,缓缓点零头:
“是,我与她确实早已相识;”
哪吒瞳孔微缩,事关自己唯一的妹妹,要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急忙追问道:
“你们是何时?何地?因何相识?为何贞英会愿意帮着你?”
江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才平静地开口道:
“那还是许多年前,我尚未回归龙族,在西牛贺洲碧波潭附近。恰逢一个女孩落入水潭之中,大声呼救,我路过听见,便顺手将她救下;
之后……便是在你我二人在庭打斗的那一回了,那次我倒是没想到她会出现,想来只是一个巧合罢了,不过她应该是认出了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吧,这才出手相助,假意被我挟持...”
他省略了李贞英当时跟他眼神交流,暗示自己挟持她的细节,觉得没必要节外生枝;
哪吒听完,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随即又变得复杂起来;
他其实从刚才江辰一见到李贞英便脱口喊出她名字的时候,心里便已有所猜测,只是没想到中间还有一段“救命之恩”;
同时他也回想起贞英确实偶尔曾提起有一个很好看的哥哥救过自己,当时自己觉得贞英一直待在庭,哪有什么被人救的机会,因此一直只当是女儿家的奇思妙想,未曾深究,如今看来,指的恐怕就是江辰;
而且看贞英方才情急之下毫不犹豫挡在江辰攻击前的举动,恐怕对江辰一定是非常信任,相信江辰绝不会伤害她的……念头至此,哪吒对江辰那股强烈的敌意和竞争心,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打不过对方了,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反而继续针锋相对下去,最后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身体向后靠了靠,语气缓和了许多:
“原来如此……倒是要谢过你当年援手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我当时也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
江辰淡淡道;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哪吒手指敲击着桌面,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坐直身体,看向江辰:
“江辰,你我在此打生打死,徒耗精力,也让底下儿郎们无所适从,平添摩擦,不如想个法子,结束这场闹剧;”
江辰挑了挑眉,这正是他所急切希望的,于是问道:
“哦?你有何高见?”
哪吒道:
“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我会回去禀明玉帝,就已与龙皇达成协议,以后沿海百姓的安危由庭与龙族共同负责,我们互通有无,联合巡防;
甚至我们可以以此为名,进行一段时间的联合练兵,磨合双方,也做给庭那些老古板看;
之后,我便会将大部分兵撤走,只在东海留一个的联络处,负责沟通协调,你看如何?”
其实这实际上等于变相承认了龙族对四海周边领土的主导权,只是保留了庭的监督权和名义上的共治权,给了双方一个体面的台阶下;
江辰沉吟片刻,这个方案虽然并非完美,但确实是目前最能接受的结果;
既能让庭退兵,缓解紧张局势,又能保全龙族颜面,还能借此与庭建立更顺畅的沟通渠道,有利于龙族日后应对佛门的时候不至于腹背受敌;
于是他点零头:
“可,那便依你所言;”
两人都是行事果决之辈,既然达成共识,便不再多言;
哪吒当即起身告辞,返回岸上兵大营去安排相关事宜,江辰也即刻传令四海龙王,准备与兵进行联合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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