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踉踉跄跄地从一道极不稳定的时间裂缝中被“吐”了出来,背脊深深佝偻着,每一次呼吸都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枯槁干瘦、布满深褐色斑点的手,皮肤松弛地包裹着暴突的青筋,关节僵硬肿大——这完全是某个行将就木的垂暮老饶躯壳,与他记忆中那双充满力量的手判若两人。
然而,在这副近乎油尽灯枯的皮囊之下,他那双被层层皱纹包裹的浑浊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火焰。
——没有追兵。祸的气息并未降临。 他立刻察觉,自己这次时间跳跃并未推进太远,只是往前艰难地蹦了一段。可当他下意识地展开感知,去探查那扇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的金色大门时,胸腔却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那扇金色大门所散发出的、如同世界心跳般的磅礴气息……彻底消失了。
林羽呆立原地,如同化作了一尊石雕。片刻之后,他那干裂的嘴角无法控制地缓缓咧开,发出了一阵沙哑而剧烈颤抖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极致的狂喜: “……成了……哈哈……我……我做到了……!” 现实与副现实之间,那条罪恶的通道,被他亲手隔绝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再不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灵魂被从现实世界切割、抽取,再被无情地投入这个残酷的绞肉机。
这意味着,副现实的总人口将会只减不增,那些血腥的死亡游戏,会一批接着一批地吞噬掉现有的参与者,直到这片土地变得空空荡荡。
而所谓的编号者,那些人牲、地殃,也失去了最根本的、来自源头的补充。 它们都将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只要……只要自己再一次进行穿越——穿越到那个参与者只剩下零星少数、组织者最为脆弱的遥远时间节点,再将这些残余的存在一个个赌死,最终……赌死那高踞于上的祸……
那么——他就将真正意义上地……通关这个地狱! 到那时,也许,也许林素言……就能真正地复活归来!
“哈哈……哈哈哈哈!!” 苍老得不成样子的林羽猛地仰起头,爆发出嘶哑的狂笑,那声音如同老者临终前最后的挣扎与呐喊,却又浸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癫与亢奋。
他不再有任何迟疑,压榨着这具腐朽身躯里最后的力量,再次强行驱动残痕,开始了又一次的时间穿越,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从时间的乱流中挣扎而出,他都能清晰地看到副现实正在发生的剧变:人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一次比一次更少。 曾经喧嚣混乱的街道变得空旷死寂,那些作为死亡游戏场地的建筑空荡得如同鬼域,残痕者之间为了生存或利益的争斗也变得稀薄而无力。
最后,几乎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下去,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灰色幕永恒笼罩。
“快了……就快了……哈哈……只要再来一次……最后一次,一黔…就能彻底结束了……” 他枯槁如树枝的手无意识地抚着自己剧烈起伏、隐隐作痛的胸口,喃喃自语,眼神因为极致的衰老而开始涣散,但那脸上的笑容却变得越来越灿烂,越来越扭曲。
衰老不仅在摧毁他的身体,也在侵蚀他的神智,记忆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连一些曾经无比重要的名字都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此刻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沉溺于明就能发财的虚幻美梦中的糊涂老人,唯一的区别在于,他心中有着一个足以毁灭地的恐怖执念。
终于,他凝聚起残存的所有意志与力量,进行了自认为是最后一次的穿越。 时空被强行撕开的痛苦远超以往,他如同被废弃的垃圾般从裂缝中跌落出来,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喘息声如同一个彻底破损的风箱,喉咙里夹杂着令人心悸的、撕裂般的痰音。 他试图用手支撑身体,手指在粗糙的地面上无力地抓挠,指甲瞬间翻裂折断,渗出的鲜血无声地融入石板的缝隙之郑
可他在笑。 笑得浑身颤抖,笑得眼泪都挤了出来。 “……哈哈……做到了……我……我真的做到了……” 那件赵宇留下的、现已破烂不堪的灰色毯子勉强挂在他干瘦的肩上,如同裹尸布般随风摆动。
他挣扎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去,步子虚浮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却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沉重地踩在自己的心口上。
——金色大门的气息,彻底消散,感知不到分毫。 ——现实与副现实之间的罪恶链路,被他以一己之力,彻底斩断了。
他成功了。他赢得了这场看似不可能的战争。 “你们……都不可能……你们……没人能赢……注定是循环……” 他的笑声变得尖锐而嘶哑,浑浊的眼泪从深刻的眼角皱纹中滑落,他甚至分不清这究竟是喜极而泣,还是悲极而疯。
他猛地抬起头,像一头穷途末路的疯兽,对着四周荒凉的石碑与灰雾声嘶力竭地咆哮:“可我偏偏赢了!我是不败的!我是不败的!!”
然而,下一瞬间—— 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那一支队伍。 就在不远处的灰雾深处,几个身影略显茫然和紧张地走了出来。 他看见了赵宇,年轻、充满活力,正举着那台熟悉的相机,兴奋而又警惕地拍摄着周遭;看见了苏哲那沉默而略显孤高的侧影;看见了李悦那双带着审视与冷意的眼眸;看见了陈风和林晓那紧绷着、充满戒备的神情。
最后,他的目光如同被冰封一般,死死地凝固在了那个被围在中间、眼神警惕却难掩青涩的…… 年轻的自己身上。
——那是他。第一次被强制拉入副现实,对一切还懵懂无知时的自己。
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所有的狂笑和呐喊都卡死在喉咙里,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扼住,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瞪大,几乎要凸出眼眶,试图确认眼前这一幕是否是极度衰老产生的幻觉。
他跌跌撞撞地扑上前几步,枯瘦的手伸向那年轻的幻影,似乎想去抓住什么,却又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颤抖着停住。 手指像风干的枯枝一样剧烈抖动,连周围的空气都被那无法抑制的颤抖划出细的涟漪。
“你……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要碎裂开来,胸腔里充满了被彻底撕裂的剧痛和恐慌。
“你是第几个……?你不是他们……你身上……不是空的……” 他看着那个年轻的、对命运一无所知的自己,声音发狂,语无伦次,眼神里却充满了源自灵魂本身的恐惧。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还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这个循环没有被彻底打断? 为什么“我”会再次作为新人被投入副现实? 难道他所付出的一切代价、所取得的所有胜利……都不过是另一个早已注定、不断重复的循环中的一环?! 难道这一切,从未被真正改变过?!
更让他通体冰寒的是—— 在他的感知尽头,那虚空的最深处,那道本应彻底消失的、属于金色大门的恐怖气息……居然如同潮水般,重新涌现,并且……越来越清晰!
强烈到极致的心悸,让他这具苍老的身躯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我明明……已经封上了……我明明……改变了……” 他猛地向后踉跄退去,如同要逃离最可怕的噩梦,双手死死抱住剧痛欲裂的头,喉咙里挤出完全不像人声的、野兽般的绝望嚎啕。 “你也会疯的……你也会变成我这样的……你们都逃不掉……谁也……逃不掉——!!”
在彻底的崩溃和恐惧吞噬理智之前,林羽用最后一丝本能,猛地撕裂了眼前的空间,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地逃离了这条他以为自己是胜利者、却发现自己是永恒囚徒的空间。
只留下那一群刚刚初入副现实、还带着茫然与恐惧的年轻人,不知所措地环顾着四周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疯癫老人,以及那声回荡在灰雾症令人不寒而栗的绝望呐喊,完全不明所以。
喜欢玩死亡局,我从不出局请大家收藏:(m.bpxs.net)玩死亡局,我从不出局北漂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