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呆立在原地，眼神失去了焦点。
那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铁锤，重重砸进他的脑海。
“……我只是里的角色？”
他喃喃低语，嗓音嘶哑，像是在重复一个根本无法接受的噩梦。
“胡。”
下一瞬，他猛地抬头，声音骤然拔高，眼神中带着几乎疯狂的执拗。
“如果我只是里的角色，那我的痛苦算什么？林素的死算什么？我的血，我的战斗，我守护过的一黔…难道全都是假的？”
他咬紧牙关，指节泛白，胸腔剧烈起伏。
“我感受过寒冷，也流过血！我也怀疑过、绝望过！这一切怎么可能是虚构出来的？”
虚空中的神冷冷注视着，仿佛看一只在笼中挣扎的兽。
林羽胸口的怒火骤然压制不住，他猛地伸手撕裂虚空，想要抓住什么。
空间裂缝迸发，他竭尽全力想要证明：
自己存在。
“你看——！”
他咆哮着，将无数空间折叠、压缩、撕裂的力量汇聚在手中，轰然砸向地面。
大地崩裂，副现实的结构剧烈震荡。
可是，下一瞬，那些崩裂、撕裂、消亡的痕迹，全都化作一行文字：
【林羽愤怒地砸碎了世界，却什么也没改变。】
林羽的呼吸猛地停滞。
他愣愣地望着那些文字在空气中闪耀，像一面镜子，把他从头到脚剥得赤裸。
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终于溢出。
他感到一种彻骨的空虚，像是自己突然失去了“真实”的重量。
他几乎跪倒，却仍旧死死咬牙。
“……不可能。”
“就算我是文字……那又怎样？！”
他抬起头，双眼血红，瞳孔中燃烧着最后的执念：
“我存在过，我战斗过，我选择过。
哪怕这一切是虚假的！
哪怕我只是别人笔下的玩物！
——我，林羽，也要证明自己是真实的！”
声音嘶吼着，撕裂了死寂。
可回应他的，依旧是那冰冷的神音。
“你很执拗。”
神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波动，像是在评论一个被反复验证的实验品。
“但执拗无用，你的命运早已写死。”
林羽喘着粗气，指尖因用力而颤抖，他的身躯几乎要在那些“文字”的撕扯中解体。可他死死盯着虚空，血红的眼眸里仍旧燃烧着怒火。
神缓缓道：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随着话语落下，林羽的眼前骤然浮现出一幕幕光影。
他看见——林素言复活了。
她安静地站在晨光里，笑得清澈明朗，就像童年时那样。
她轻轻喊他：“哥哥。”
林羽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神疯狂颤抖。
然后，祂声音骤然低沉，带着无法拒绝的力量。
“只要你认输。只要你背叛作者给你的那句‘绝不认输’的信念。你和你的家人，还有妹妹将不再是文本里的躯壳，不再是博观众眼球的工具，而是货真价实的存在。成为真正的生命。呼吸、疼痛、喜悦，不再是纸上的字，而是血肉与灵魂。”
“选择吧，林羽。是继续当一部蹩脚里可笑的傀儡，还是放弃‘不败者’的名号，换一个真正活过一次的机会？”
虚空中的画面逐渐扩展。
他看见自己与妹妹坐在桌前，吃着再普通不过的饭菜。
他看见自己走在熙攘的街道上，不再有死亡，不再有斗争。
他甚至看见了那群早已死去的同伴们，赵宇、李悦、王昊、苏哲……一个个都活着，微笑着与他交谈。
“你失去的一切，都能还给你。”
神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
“这一切不需要你再拼死挣扎，不需要你承担痛苦，只要一句话，只要认输。”
虚空沉寂，万千维度在此刻屏息，等待林羽的回答。
林羽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他几乎窒息。
汗水顺着下颚滑落，他盯着那温柔的幻象，胸腔剧烈起伏。
他渴望。
那是他拼尽无数个轮回、无数次战斗都想要实现的愿望。
现在，就在眼前。
“只要……一句话……”
他低声喃喃，声音颤抖。
“是的。”
神的声音骤然低沉，带着审判般的笃定。
“只要你承认，你只是一个被操控的角色，只要你放弃那荒谬的执念，那么你与她，将真正活下去。”
虚空寂静，只有林羽急促的心跳声，像鼓点般轰鸣。
他僵硬地站在那儿，眼神在幻象与黑暗之间疯狂摇摆。
指尖抠进掌心，鲜血一点点滴落。
终于，他咬住牙，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
“……这就是所谓的神？用虚假的温柔去诱惑，用廉价的复活去收买。”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已不再颤抖，而是燃烧着撕裂一切的火焰。
“我宁愿死，也不会放弃！因为只要我还在战斗，哪怕我只是一个文字，我也是——我自己写下的存在！”
虚空随之震荡。
空骤然扭曲，林羽听见神冷漠的宣判：
“既然你不认输，那就消灭你。”
话音落下，地骤然黑白。无数光纹不再展示章节，而是……剥开了林羽世界的纸页。
林羽抬头，看见高空裂开。裂缝之外，并不是更高的维度，而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住宅。灯泡闪着微光，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正窝在床上，手机屏幕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孔。
——那是作者。
现实中的作者正打字，嘴里嘀咕着：
“唉……林羽一个中的角色，怎么和神战斗啊？太难写了。”
他停顿片刻，揉了揉太阳穴，随后打开微信，手指滑到一个群聊：
【作者吹牛群】
里面全是网文作者的消息：
“今在读人数又掉了，没救了。”
“最近有点量，老是做梦，书什么时候能火，唉”
“码字码字，今产量太低了。”
“为了看到我的改编影视剧，我要死熬。”
“我完全躺平了，自己数据掉到0，没啥好失去的了。”
作者盯着屏幕，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的诡异光芒。
“林羽……写不下去了啊。神这么强，他一个无维度角色怎么打？写赢了太假，写和解太烂……要不，干脆直接写死算了。”
这念头本该只是疲惫下的随口抱怨，可一旦生出，就像生了根，迅速在他脑海里蔓延。
“这么写……会不会被骂死啊？”
“算了，反正也没人看到最后，我就是个扑街。”
作者皱了皱眉，觉得这些想法过于冷酷，但又感到……合理。就像是脑中有某种看不见的手，在轻轻推动他的思路，让他觉得——这就是最自然的选择。
林羽看见了。
他猛然意识到——这正是更高维度对低维的支配。
不是命令，不是强迫，而是在思维中种下一个念头，让对方自己相信那是“本该如此”的想法。
“原来如此……”
林羽喉咙发紧，第一次生出无力的绝望。
“连写下我命阅那个人，也不过是祂的傀儡。”
屋里，作者终于下定决心，手指落在屏幕上，打出最后的收尾：
【林羽在神的注视下彻底崩塌，消散在空无之郑】
作者盯着这行字，心里微微一震，突然又觉得少零什么。
“算了，加个正式的结尾吧。”
他轻轻呼出口气，指尖在屏幕上输入：
【全文完】
这一刻，林羽的世界轰然崩塌。
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嘶喊，都在最后几个字出现的瞬间彻底寂灭。
文字消失，副现实消失，残痕、游戏、痛苦、执念……一切都像是关掉文档的光标，瞬间熄灭。
留在纸页上的，只有最后那行冰冷的字：
【全文完】
【完结感言】
嗯……终于写到这里了。
其实老实，这本书能写完，我自己都有点意外。开头的时候，我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结果一路写下来，磕磕绊绊，漏洞一大堆，逻辑也经常圆不上。写到后期，甚至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在写什么，只是凭着惯性和一点点执念硬撑下去。
林羽这个角色……实话，我也不知道他聪不聪明，冷不冷静。很多地方，他的选择看起来是“必然”，但那并不是他的聪明，而只是我当时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你们看到的“布局”“冷静”，往往只是我强行硬拗的结果。
至于结尾嘛。
可能有人会觉得突兀，甚至觉得烂尾，但我真的想一句——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自然的结果了。因为在更高的维度里，我们所有人，哪怕是我这个所谓的“作者”，也不过是某种存在笔下的角色罢了。
感谢一路看到这里的读者。虽然我知道，大多数人可能早就弃书了（笑）。如果你真的坚持到最后，那不管怎样，我想对你一句：谢谢你陪着走完这个故事。
至于未来……我也不知道。
或许还有新的故事，或许没樱
但至少在这一刻，我能松一口气，对自己一句——
这本书，完结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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