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朵蹲在花果山青石板上，鼻尖几乎要贴上那株金叶嫩芽。
前夜迷你金箍棒突然跳进她枕头底下时，她还以为是萧逸搞的恶作剧，结果第二日清晨，那枚被她随手丢在门口的桃核就裂开了——细密的裂纹像猴儿抓出来的爪印，从中钻出的嫩芽竟泛着淡金，两片叶子卷成耳朵模样，顶端还顶着颗圆滚滚的花苞，活像谁给嫩芽戴了朵灯笼。
\"这桃核成精了？\"她伸手戳了戳花苞，没成想指尖刚碰到花瓣，花苞\"啪\"地炸开，细碎的金粉簌簌往下落。
等她眯着眼睛再看，花心处竟蹲着只拇指大的金毛猴，正揉着眼睛打哈欠，毛茸茸的尾巴卷成个问号。
\"姐——\"猴奶声奶气的声音像含着颗糖，\"我饿了。\"
孙朵\"妈呀\"一声往后仰，屁股结结实实砸在青石板上。
她盯着肩头那团会动的金色毛球，手指抖得能弹琵琶：\"我...我种了个弟弟？！\"
猴\"吱溜\"蹦到她头顶，揪着她的马尾辫晃：\"不是弟弟，是芽芽！
你前喂桃核吃了炒焦的桃仁，我就醒啦。\"它吸了吸鼻子，眼睛突然亮得像两颗太阳，\"我闻到桂花香了！
还有酒坛子翻倒的味儿——是不是有满月酒？\"
\"你怎么知道是满月酒？\"孙朵伸手去抓它，反被它灵活地跳开，落在她的锁骨处蹭来蹭去。
\"你兜里的桃肉干告诉我的呀。\"猴爪子扒拉她的衣兜，\"你爹'圣'是你名，你娘托人带话要'酒要醉，桃要甜'——这些都在桃核里藏着呢，像泡在蜜罐里的故事。\"
这时候，桃林方向传来猪八戒的大嗓门：\"萧兄弟你可别信那弼马温的鬼话！
当年他偷蟠桃哪用十八种姿势？
我数过，就三种——变蜜蜂钻筐、变树杈挂枝、最后实在没招了，直接扛着九齿钉耙......\"话音突然卡住，\"哎？
那丫头头顶怎么多了团金子？\"
孙朵抬头，正看见萧逸端着茶碗从茶摊走过来。
他腰间挂着的水玉坠子晃了晃，茶碗里的倒影突然起了涟漪——金叶桃树的影子在碗中轻轻摇曳，树下还多了个模模糊糊的人儿。
萧逸眼尾微挑，指尖蘸零茶水弹向空中，那滴茶水\"叮\"地凝成面水镜，镜中映出桃树根系如金蛇般钻入地脉，在与地底光河交汇的地方，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
\"心猿诀残篇？\"孙朵踮脚看水镜，\"我爹被压五行山时刻的？\"
萧逸轻笑，指节叩了叩水镜：\"你前日'桃核发芽先开花'，哪是普通发芽？
你爹当年把毕生本事都藏进给你的零食里了——那桃核是他用齐大圣的本命精元温养的，你每吃一颗桃，就往里头添了份孩子气的念力。\"他伸手揉了揉孙朵头顶的金毛猴，\"所以这不点儿，是你和你爹的念头一块儿养出来的。\"
猴立刻抱住萧逸的手指啃：\"才不是不点儿！
我能......能帮姐偷酒！\"
\"偷酒？\"孙朵刚要揪它耳朵，远处突然传来韦阳的呼唤。
她转头望去，见韦阳正站在光河边，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脚边的黄狗正对着地面狂嗅。
等她和萧逸跑过去，正听见韦阳蹲在河边，手掌贴着青石板倾听。
他的影子泛着淡淡银光——那是他独有的\"影光环\"，能把凡饶心愿凝成光。\"听见了吗？\"他抬头时眼睛发亮，\"地底有好多细细碎碎的声音，像被蒙在鼓里的兽，'要出去...要看星星...'\"
孙朵蹲下来，把耳朵贴在地上。
果然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混着点委屈的抽噎：\"我们被压在山下好多年，大圣来了，石头缝松了，可我们不会走......\"
韦阳解下影光环，轻轻推进石缝里。
光河突然\"哗啦\"亮了，像撒了把星星进去。
地下传来一声稚嫩的欢呼：\"亮了！
是亮的！\"
第二日清晨，当孙朵抱着金猴去桃林时，正撞见百来个肉乎乎的毛团从土里钻出来。
有长着狐狸耳朵的，有尾巴尖带火焰的，还有个脑门长角的娃娃揪着韦阳的衣角，奶声奶气问：\"叔叔，现在还能去花果山打工吗？
我们会摘桃子，会哄猴子睡觉，还会......\"它吸了吸鼻子，\"还会帮着偷酒！\"
\"去去去！\"猪八戒扛着钉耙过来，却把怀里的桂花糕塞给毛团，\"先吃糕！
吃完跟老猪学爬树——当年你猪爷爷爬树比猴儿还利索！\"
这头正闹得欢，二郎神的铁铺里突然传来\"当\"的一声脆响。
孙朵抱着金猴跑过去，正见二郎神举着把铁锤发怔，炉底的桃木炭被他夹出来，放在风箱口。
火焰\"轰\"地窜高三丈，映出个瘦巴巴的少年影子——是年轻的孙悟空，正蹲在炉边，用尾巴卷着锤子敲铁块，火星子溅得他满脸都是。
\"这是......\"孙朵踮脚看。
\"你爹唯一一次学打铁。\"二郎神喉结动了动，\"他花果山雨季总发洪水，想铸口防洪闸。
结果锤子太沉，他砸歪了十回，最后还是我帮他打的。\"他用钳子夹起桃木炭，\"前日你烤桃仁掉的残渣，里头还留着他当年的念头。\"
当晚，二郎神新铸的铁锅煮起粥来，竟\"咕嘟咕嘟\"哼起花果山童谣：\"猴儿乖，摘桃来，大桃甜，桃乖......\"
月上中时，孙朵扛着金猴路过\"无门之门\"。
猴突然扒拉她的脸尖叫：\"姐！
字动了！\"她抬头一看，前日浮现的\"门本不存在，是你先走了进来\"不知何时变了模样，新的字像藤蔓般爬上门框：\"进来的人，成了门。\"
\"什么意思啊？\"她正琢磨，猴突然蹦到她头顶，爪子指着桃林方向：\"快走快走！
我闻到爹的味道了——是显圣醉的酒香，还有...还有金箍棒擦过石头的味儿！\"
孙朵心头一震，望向桃林深处。
那扇无门之门竟缓缓旋转起来，门框上的纹路化作流动的猴脸轮廓，眼尾上挑，活像谁在偷偷笑。
她刚要跑过去，怀里的猴突然扭成条金蛇，\"哧溜\"钻进她衣襟里。
\"你干吗？\"她刚要摸，就听见猴的闷声：\"嘘——姐你别话，我...我去看看酒窖在哪。\"
等孙朵冲进桃林，满桌的酒坛正泛着月光，而她方才别在腰间的酒葫芦，不知何时被扒拉到霖上——葫芦口沾着点金毛毛，像谁偷偷尝了口酒，又怕被发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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