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后背瞬间涌上一抹寒意。
她看着母妃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此刻的愕然,心中难免升腾起些许的恼怒。
“明珠她……她是利用我?”安顺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受伤和被愚弄的羞愤:“我当她是知心好友,她拿我当枪使?!让我去父皇面前替她、替沈家……不,替堂兄出头?”
严贵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收回了手,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根本不存在的微尘。
她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语气淡漠得如同在评述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沈家那对姐妹,心思玲珑剔透,远非寻常闺阁女儿可比。尤其是那位缠绵病榻的二姑娘,行事更是……稳妥明理,出人意表。”
她未曾与沈家那两个孩子接触,可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两个孩子不简单。
安顺被她几岁的丫头耍得团团转,倒也不冤。
她顿了顿,抬眼再次看向安顺,眼神带着深意:“安顺,你待她们赤诚,是好事。但莫要忘了,你是陛下宠爱的公主。你的身份,你的言语,自有雷霆万钧之力,轻易便被人借了去,搅动风云。”
“此番虽为世子讨了公道,可你细想想,从头到尾,你可曾想过,为何是她沈明珠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将此事如此‘详尽’地透露给你这深宫公主?”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安顺心上。
她猛地站起身,桌上的碗碟被带得轻响,明媚的脸涨得通红。
“岂有此理!”安顺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眼中水光氤氲,却又因为身份,强忍着没让泪落下:
“她怎么敢……怎么敢算计到我头上!”昨日她如何心急火燎、如何义愤填膺地跑回宫告状的情景历历在目,此刻回想,每一幕都像在嘲笑她的愚蠢和冲动!
“不行!我要去问她!”安顺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我要她当面与我清楚!”
严贵妃并未阻拦,只是淡淡吩咐:“侍候好公主。去书院。”
“是!”宫人们连忙应声。
马车上,安顺着车窗外飞速倒湍街景,咬着唇,胸脯剧烈起伏。
昨日书院里,沈明珠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描述王府惨状的模样,此刻都镀上了一层虚伪算计的寒光。
她待她们姐妹何等亲厚,换来的竟是这般处心积虑的利用!
马车刚在书院门前停稳,不等宫人放好脚凳,安顺已是一把掀开车帘,利落地跳下车。她甚至没等贴身宫女,提着裙摆,一身风似的气势汹汹地直奔戊班课室!
早间夫子还未到,走廊上还有些三三两两交谈的学子。
安顺目不斜视,脸颊紧绷,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原本想上前行礼问好的同窗纷纷噤声避让。她一把推开戊班虚掩的门,沉重的雕花木门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学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正在整理书案的沈明珠闻声抬头,脸上还带着惯有的温和笑意,却在看清门口来人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和铁青的脸色时,笑容僵在脸上,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安顺的目光如利刃,直直刺向沈明珠。
“沈、明、珠!”安顺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寒意:“你,好得很!”
就在安顺积蓄着更尖锐的指控即将脱口而出时,沈明珠猛地站起身。
她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安顺面前,在公主的怒火完全爆发之前,抢先一步,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伸手拉住了安顺的手腕。
“公主殿下!”沈明珠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急促,那双清澈的眸子直视安顺盛怒的眼,里面没有闪躲,只有坦然的焦急和想要解释的迫切:“请随我来,有事……明珠必须单独向您禀明!”
她的指尖冰凉,微微发颤,触到安顺同样因愤怒而有些发烫的手腕肌肤。
安顺被这带着力道的拉扯拽得微微踉跄一步。
她下意识想甩开,可沈明珠抓得很紧,力道之大,她一时间竟没来得及挣开。她看着沈明珠苍白脸上那双写满“求您听我”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唯独没有狡黠和虚伪。
安顺胸腔里刚刚还翻涌的、被利用的屈辱感,竟因为这眼神和对沈明珠素来为饶认知,奇异地松动了一丝,那股冲顶的暴怒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困惑、伤心和被强硬打断的憋闷。
就在安顺这瞬间的怔忪和心软之际,沈明珠已毫不犹豫地拉着她,几乎是半拖半拽地转身,快步走出了课室,留下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众人。
沈明珠没有停留,拉着安顺径直穿过回廊,脚步又快又稳,目标明确地走向书院后方那片少有人至的僻静园。
早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拂着两饶衣袂。
直到确定四周再无旁人,沈明珠才猛地停下脚步。
她松开拉着安顺的手,几乎是同时,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竟直挺挺地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跪了下来!
“公主!”沈明珠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她的声音也带着颤抖和哽咽,似有满心的愧疚与惶恐:“明珠有罪!明珠该死!请公主责罚!”
安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和汹涌的泪水惊得后退了半步,满腔的质问和怒火卡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如何发作。
她看着跪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哭得不能自已的沈明珠,方才在课室里那股凌厉的气势,早已被面前少女真切的泪水冲刷得摇摇欲坠。
她咬着唇,硬着心肠冷哼道:“你当然有罪!你利用本宫!你把本宫当枪使!沈明珠,你好大的胆子!枉本宫待你如知己好友!”
“是!明珠有罪!利用了公主的赤诚之心!”沈明珠毫不辩解,只是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轻响。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泪眼婆娑地望着安顺,声音破碎却无比清晰:“明珠不敢欺瞒公主!昨日告知公主世子受伤之事,确存了私心!确是想借公主之口,禀明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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