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依藤木先生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
云中明像是被藤木介服了一样，摆出一副诚恳的姿态问道。
“森谷会社此前对贵所提出的方案，就是为你们量身定制的。”藤木介道，“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想向二位先生明的，但既然二位对我们的意图存在一些误解，那我也只能实话实了。”
“藤木先生请讲。”云中明向藤木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充分陈述。
“我们的谷原总裁，是一位非常热心于中日友好的人士。他一直都很关注中国的发展，还指示会社和中国的好几所大学建立了联系，迄今为止已经资助过25名中国学生到日本留学。”藤木介道。
“有这样的事情？”
云中明和毕连生互相对了个眼神，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关于国外企业资助中国学生出国留学的事情，他们也曾听过，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巧，森谷会社的总裁居然就是这样一位热心的公益人士。
藤木介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是假的，因为这种事情一问就能问出来。藤木介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是没有意义的。
但藤木介还有一件事没有，那就是所谓的资助留学，其实只是森谷在中国挖人才的一种手段。
不少日本企业都有这样的操作，先是立一两个项目，与中国的顶尖高校建立起联系，然后通过这层关系接触这些高校里的优秀学生。
一旦发现有可用之才，这些日企就会主动表示给他们提供奖学金，帮助他们去日本留学。等这些学生去了日本，企业还会继续观察他们的表现，并且用高薪吸引那些表现出色的学生到本企业去工作。
日企这样挖人才，鲜有失败的情况。因为在这个年代里，日本的生活水平与中国相比，可以称得上是壤之别，很少有中国学生能够抵御住日企开出来的数十倍于中国国内的薪金。
对于这些日企来，花这样一笔钱挖到中国最顶尖的人才，完全是物超所值的。要知道，他们在日本国内或者全球市场上通过猎头公司去网罗优秀人才，所付出的佣金要远远高于那点可怜的奖学金。
云中明和毕连生哪懂这其中的弯弯绕呢，听到藤木介这样，他们的脑子里立马就有了一个日籍白求恩的形象，连带着对藤木介的话也多了几分相信。
“这一次，谷原总裁让我们俩到中国来，其实更多的是想给枫林研究所一个机会。森谷会社的技术部做过评估，认为枫林研究所此次开发的i线光刻胶的确有可取之处，这明中国在半导体化工领域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
“谷原总裁对此感到非常欣慰，他认为像枫林研究所这样优秀的机构，应当得到更多的支持。他派我们两冉中国来，就是想与枫林研究所进行更深入的合作，以便能够为枫林研究所的发展提供一些助力。”
藤木介道，他的脸上写满了“真诚”二字，即便是缺胳膊少腿的日文假名，云、毕二人也看懂了。
“那么，你们提出要获得技术的独家授权，又是出于什么考虑呢？”云中明问。
藤木介道：“当然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帮助你们。谷原总裁了，如果我们获得了来自于枫林研究所的独家授权，未来我们在国际市场上销售新一代光刻胶的时候，就会声明我们开发光刻胶的过程中，受到了中国枫林研究所的启发……”
“等等，你的是……仅仅得到了启发？”毕连生听出有些不对味了。
嘛玩意，劳资开发出来的新产品，授权给你们，你们这只是启发？
老毕情商不太高，藤木介如果在其他事情上忽悠他，他轻易是看不出来的。但知识产权这东西，是知识分子的命根子，毕连生在这样的事情上是不会糊涂的。
藤木介很笃定地点了一下头，道：“是的，我相信这仅仅是启发而已。正如岩井君前几和毕先生交流过的那样，我们森谷会社在i线光刻胶的研究上已经有了很多的成果，贵所提出的方案，也是我们曾经尝试过的。
“你们的成果，对于我们会有一些启发，但也仅仅就是启发而已。我们愿意为这些启发支付1亿日元的代价，完全是因为想给中国朋友提供帮助。”
云中明和毕连生又对了一次眼神，这一次，二人脸上有了一些不同的情绪：
不对啊，这1亿日元，分明是我们谈判的结果好不好？你们最初的开价才1000万日元。如果真的是想帮助我们，至于跟我们这样讨价还价吗？
藤木介感觉到了二人情绪上的变化，他也觉得自己的话得有些过头了，只是话已出口，也没法往回收，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
“当然了，商业上的事情，还是要讲一些商业规则的。毕竟，森谷会社还是有其他股东的，谷原总裁个人对于中国有感情，但也不能代替其他股东做决定。所以，他需要找到一些合适的名目，用你们中国饶话来，叫师出有名。”
“理解理解，让谷原总裁费心了。”云中明打着哈哈。
如果没有此前高凡的提醒，或许云中明此时已经被藤木介给绕进去了。但经过与高凡的讨论之后，云中明、毕连生等人对于日本人多少有了一些戒心，再听他们话，就能多存一个心眼了。
刚才藤木介为了服云中明等人，把调子抬得太高，反而露了馅。以云中明、毕连生这二位的智商，一旦开始琢磨这件事，要发现其中的破绽就不太困难了。
当然，出于对外宾身份的忌讳，云中明不会直斥藤木介谎，而是要表现得委婉一点。当下，他也不再去和藤木介费口舌了，直截帘地道：
“藤木先生，非常感谢森谷会社和谷原总裁对我们的好意。不过，上级给我们的要求是很明确的，我们也无法违背。我们已经决定了要成立一家应用化学企业，第一步就是先生产光刻胶，能够打入国际市场自然是最好的，如果经过努力仍然无法打入国际市场，至少也算是交过学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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