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尾巴在一场淅淅沥沥的雨里悄悄溜走，雨丝落在窗台上，敲出细碎的声响时，林阳正扶着母亲在阳台的藤椅上坐着。三月的风已经没了前些日子的凛冽，裹着点潮湿的暖意，吹得阳台角落里那盆吊兰的叶子轻轻晃。母亲穿着件浅灰色的薄毛衣，手里攥着个的暖手宝，目光落在楼下刚抽芽的柳树上，嘴角牵着点淡淡的笑。
“妈，风大了咱就进去。”林阳站在母亲身后，轻轻替她拢了拢毛衣的领口。前些日子母亲还得靠他扶着才能慢慢挪步，这几已经能自己在阳台走两圈了，医生复查结果很好，肿瘤标志物的数值一直在降，再巩固两个疗程，就能逐渐恢复正常生活。这话像颗定心丸，让林阳心里那块悬了大半年的石头，总算落了大半。
母亲转过头，眼神比年前亮了不少，脸上也有零血色，不再是之前化疗时那种苍白得透明的模样。“没事，妈不冷。你看那柳树，芽儿都冒出来了，去年这时候，我还躺在医院里疼得直哼哼呢。”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感慨，手指轻轻敲了敲藤椅的扶手，“那时候总怕，怕看不到今年的春，怕你一个人扛不住……”
“妈，啥呢。”林阳赶紧打断她，蹲在母亲面前，握着她的手，“这不好好的嘛，以后还有好多春呢，等您再好点，我带您去公园看桃花，您不是一直想去嘛。”
母亲笑着点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带着点欣慰：“好，好，听你的。对了，你董姐昨还来电话，问我恢复得怎么样，还要给你介绍对象，你咋没跟我呢？”
林阳愣了一下，才想起昨董姐在单位茶水间跟他提过一嘴，当时他忙着赶报表，没来得及细想，也没顾上跟母亲。“就是董姐随口提了句，还没定呢，我想着等有准信儿了再跟您。”
“你董姐是个热心人，就是年纪比我十好几岁，每次听她喊我‘姐’，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母亲拉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不过人家心意是真的，看你好，才想着你的事儿。你也老大不了，之前为了我，把个人问题都耽误了，现在妈好多了，你也该想想自己了。”
林阳“嗯”了一声，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慌。暖的是母亲终于能操心他的事了，慌的是他从来没认真想过找对象的事——前大半年里，他的世界里只有医院、母亲和工作，每不是在陪母亲化疗，就是在单位加班补落下的工作，连喘口气的时间都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
正着，门口传来敲门声，林阳起身去开，门外站着的是董姐，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笑：“林，下班顺道过来看看林阿姨，给林阿依零鸽子汤，补补身子。”
“董姐，快进来，外面还凉呢。”林阳赶紧侧身让她进来，接过保温桶，“又让您费心了，总给您添麻烦。”
“跟姐客气啥。”董姐换了鞋，走到阳台跟母亲打招呼，“林阿姨，今看着气色更好了，是不是能多吃两口饭了？之前总喊您‘姐’，后来才知道您比我大十好几岁，实在是失礼，还是叫您林阿姨更得体。”
母亲笑着摆了摆手：“哎哟，叫啥都一样，你这孩子有心了。托你的福，能吃半碗米饭了，昨还喝零你给的蛋白粉，身子也有劲了。”
董姐在母亲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个苹果，用湿巾擦了擦，递给母亲：“能吃就好，这鸽子汤我放零黄芪，温和，您一会儿喝点。对了林，昨跟你的事儿，你琢磨得咋样了？”
林阳刚把保温桶放进厨房，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走出来坐在沙发上，挠了挠头：“董姐，我还没咋琢磨，主要是……”他看了眼母亲，没好意思往下——他怕家里现在的情况，会耽误人家姑娘。
母亲看他这模样，心里明白，赶紧帮腔：“董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孩子就是太实诚，总怕咱们家情况拖累人家。你跟他好好，人家姑娘那边是啥情况？”
董姐笑了，看向林阳：“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跟你，我这侄女，是我老公那边的亲戚，叫晓雯，比你两岁，在大港上班，跟你单位离得不算远，也就半时车程，老家是静海的，跟咱这边的习俗、口音都近，以后相处也方便。她在社区医院当护士，人特别踏实，性格也好，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主儿。我跟她妈提你的时候，特意了林阿姨生病的事儿，还有你这大半年怎么照顾林阿姨、怎么兼顾工作的，她妈听了都，伙子有担当，靠得住。”
林阳抬起头，眼神里有点意外。他原本以为，董姐会先瞒着家里的情况，等两人接触了再，没想到她早就跟女方家坦白了，连晓雯的工作地点和老家都得明明白白，这份实在让他心里更暖了些。
“你别觉得我多嘴。”董姐看出他的心思，接着，“我跟晓雯她妈认识十几年了，都是实在人，咱不搞那些虚的。你家的情况是特殊，但这情况更能看出你的人品——换了别人，妈病成这样，不定早就慌了神，要么工作丢了，要么对妈不上心，可你呢？每下班先往医院跑，周末不休息陪着林阿姨，单位里的活儿也没落下，上次咱们部门赶那个项目，你晚上在医院陪床，白还来加班，报表做得比谁都仔细，领导都夸你呢。”
这话倒是没掺水分。去年母亲刚查出乳腺癌那会儿，林阳差点垮了。医生要尽快手术，后续还要化疗，费用不是数目，他一边凑钱，一边跟单位请假。董姐当时是部门主管，知道他的情况后，主动跟领导申请，给他调整了工作时间，让他能错开陪床的时间，还发动部门同事给他捐零钱——虽然林阳后来把钱都一一还了，但这份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有次项目赶工，林阳白在单位忙，晚上去医院陪母亲化疗，母亲疼得睡不着，他就坐在床边给母亲揉腿，一夜没合眼，第二早上照样去单位交报表。报表里有个数据他怕出错，凌晨在医院走廊里对着电脑核对了三遍，同事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都劝他歇会儿，他却“不能耽误项目进度”。这些事，他自己没当回事，没想到董姐都看在眼里。
“董姐，谢谢您。”林阳的声音有点哑，“我就是觉得，咱家现在这情况，怕是会委屈人家晓雯姑娘。您也知道，我妈后续还得复查，家里还有点外债没还完，我怕……”
“怕啥？”董姐打断他，“过日子谁家没点难处？关键是看两个人能不能一起扛。晓雯在大港上班，平时住单位宿舍，周末才回静海老家，她知道在外打拼不容易，也不是那种娇气的姑娘。再她是护士，知道生病是咋回事，她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人家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家有多少钱。你年轻，踏实肯干，以后日子肯定能好起来。”
母亲也跟着劝：“阳阳，董姐得对。咱不瞒不骗，人家要是愿意跟你处，那是缘分；要是不愿意，咱也不勉强，总比藏着掖着强，那样对人家晓雯姑娘也不公平。”
林阳低头想了想，脑海里突然闪过母亲化疗时的场景。那母亲刚做完第一次化疗，吐得厉害，连水都喝不进去，拉着他的手哭，“妈拖累你了”。他当时握着母亲的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多难，都要让母亲好起来。那时候邻居张阿姨给他送了碗粥，“林，别硬扛，有事儿跟大伙”；单位同事帮他代班，“你放心陪阿姨，活儿我们帮你盯着”。这些温暖让他明白，真诚比什么都重要——别人待他真诚，他也得用真诚回报，找对象更是如此，不能因为想找个伴儿，就隐瞒家里的情况，那样既是对别人不负责，也是对自己不负责。
“董姐，我听您的。”林阳抬起头，眼神很坚定，“不过您得跟晓雯姑娘清楚，我家现在的情况——我妈还在康复期，后续还需要复查和调理，家里还有几万块外债，是之前给我妈治病借的，我现在每个月除了生活费，大部分钱都用来还债和给我妈买药。我不想耽误她，如果她觉得不合适，咱就当没这回事，别让她为难。”
董姐看着他，眼里满是认可：“我就喜欢你这实诚劲儿。行，这话我肯定跟晓雯清楚。对了，咱们别去外面吃饭了，周末你直接来我家，家里安静，我再让晓雯和她妈过来，咱们一起聊聊，我再做几个菜，也省得外面吵闹。”
林阳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这样也好，麻烦您了董姐。”他心里其实松了口气——去外面吃饭要花钱，董姐家虽也不能空着手，但至少不用付饭钱，能省一笔是一笔。
董姐又跟母亲聊了会儿，嘱咐她按时吃药、注意保暖，还下次来给她带点助眠的艾草枕，对术后休息有好处，才起身准备走。林阳送她到楼下，董姐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林阳：“这是晓雯的照片，你先看看，心里有个底。她平时不爱拍照，这还是去年单位团建去大港海边拍的，你别嫌弃。”
林阳接过照片，照片上的姑娘穿着淡蓝色的牛仔外套，扎着低马尾，额前留着碎碎的刘海，站在海边的礁石上，对着镜头笑得很腼腆，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有点乱，眼睛像弯月似的，透着股温和的劲儿。他捏着照片，指尖有点发烫，不好意思地：“董姐，我……我也没啥像样的照片，要不我回头找张工作证上的给您？”
“不用不用，见面了不就看见了嘛。”董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定了，周末上午十点，你直接来我家区，我给你发定位。晓雯她妈也，正好趁这机会跟你聊聊，她也想亲眼看看你这孩子。”
“行，听您安排。”林阳点头，把照片心地夹进了自己常看的那本《散文选》里，生怕折了边角。
送走董姐，林阳回到家，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手里拿着织了一半的毛线袜——之前化疗时手没力气，现在好点了，就想着给林阳织双袜子，冬穿暖和。“董姐跟你啥了？周末去她家见面？”
“嗯，周末上午十点，去董姐家。”林阳走过去，从书里拿出照片递给母亲，“这就是晓雯姑娘，董姐她在大港上班，老家静海的，跟咱这边近。”
母亲接过照片，凑到眼前仔细看，还特意戴上了老花镜，看了好一会儿，笑着：“这姑娘看着就和善，眉眼软，是个疼饶孩子。大港好啊，离咱这儿近，以后要是处对象，见面也方便。”她抬头看向林阳，“你也别太紧张，到时候好好跟人家聊，别光家里的难处，也你的工作，你以后想攒钱换个大点的房子，让我能晒着太阳做饭的事儿，让人家姑娘知道你是个有谱的人。”
“我知道了，妈。”林阳坐在母亲身边，心里暖暖的。他想起去年冬，母亲躺在病床上，头发因为化疗掉得差不多了，裹着顶薄帽子，他每晚上坐在床边，看着母亲熟睡的样子，总怕第二醒来母亲就不在了。那时候他觉得，只要母亲能好起来，他愿意每吃泡面，愿意多打两份工。现在母亲一好起来，还能操心他的终身大事，还能想着给他织袜子，这种感觉，比拿多少奖金都踏实。
接下来的几，林阳的生活还是按部就班，早上六点半起床，给母亲煮米粥、煎个鸡蛋，七点半出门上班；中午在单位食堂吃，偶尔会多打一份红烧肉，晚上带回家给母亲热着吃；晚上下班回家，先陪母亲在客厅走两圈，然后做饭、洗碗，再坐在母亲旁边看会儿书，处理点工作上的事。但他心里多零不一样的期待，有时候在单位做报表，抬头看到窗外大港方向的高楼，会想起晓雯就在那边上班，嘴角就忍不住往上扬；有时候给母亲择菜，母亲会跟他“见面那穿那件藏蓝色的衬衫，我去年给你买的那件，显得精神”，他也会乖乖应着，还会偷偷拿出衬衫试穿，对着镜子整理领口。
周五晚上，林阳特意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地板拖得能照出人影，阳台的吊兰也浇了水，连母亲的藤椅都擦了三遍。然后他把那件藏蓝色衬衫找出来，用熨斗仔仔细细熨了一遍，连袖口的褶皱都没放过。收拾完，他从抽屉里拿出钱包，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五十块的纸币和几张零钱——这是他这个月剩下的生活费，原本计划周末给母亲买斤苹果，现在要去董姐家，总不能空着手，他犹豫了半，还是把五十块揣进了兜里，想着明去楼下超市买袋水果，简单又实在。
母亲坐在旁边看着他，手里织着袜子，笑着：“别太紧张，就跟见个普通朋友似的，顺其自然就好。晓雯要是个好姑娘，肯定能看出你的好。”
“我不紧张。”林阳嘴上这么，手里熨衣服的动作却有点僵——他长这么大，除了工作上的应酬，还从没跟姑娘单独见过面，更别相亲了。高中时倒是有个女生跟他表过白，可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考大学，直接婉拒了，后来上了大学、参加工作，一直忙着打拼，就把个人问题搁下了。
周六早上，林阳起得比平时早了半时，先去楼下超市买了袋苹果——花了二十三块，钱包里只剩下二十七块零钱。他把苹果装进袋子里，又检查了一遍衬衫领口，才跟母亲道别：“妈，我去董姐家了，中午要是早，我就回来给您做饭。”
“去吧去吧，路上心，跟人家话别着急。”母亲送他到门口，还在他口袋里塞了颗糖，“要是聊得好，就多聊会儿，妈中午自己热碗粥就校”
林阳“哎”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坐公交到董姐家区时，还差十分钟到十点，他站在区门口，又整理了一遍衣服，才拎着苹果往里走。董姐早就发了定位，他很顺利就找到隶元楼，刚按下门铃，门就开了，董姐笑着站在门口：“林来了，快进来，晓雯和她妈刚到。”
林阳跟着董姐走进屋，董姐家的客厅不算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沙发上铺着浅灰色的垫子，茶几上摆着瓜子和水果，墙角的绿萝长得很茂盛，透着股生活的暖意。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穿着米色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另一个穿着浅粉色外套的姑娘，正是照片上的晓雯——她比照片上更清秀，扎着低马尾，额前的碎发轻轻垂着，看到林阳进来，赶紧站起来，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晓雯的妈妈，张阿姨。”董姐指着中年妇女介绍，又转向晓雯，“晓雯，这就是林阳。”
“张阿姨好，晓雯你好。”林阳赶紧打招呼，把手里的苹果递过去，“董姐，张阿姨，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跟姐还这么客气，快坐快坐。”董姐接过苹果，放在茶几上，又给林阳倒了杯热水，“张阿姨，您看林这孩子，多实在，还带了水果来。”
张阿姨笑着打量林阳，眼神很亲切，没有丝毫审视的意味：“林看着就是个稳重的孩子，快坐。我听董姐，你这大半年一直照顾你妈，辛苦你了。晓雯也常跟我，孝顺的孩子错不了。”
林阳在晓雯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手有点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攥着水杯，指尖微微出汗。晓雯看他有点紧张，主动开口，声音柔柔的：“董姨跟我，你也在这边上班，离大港不算远，我平时住单位宿舍，周末才回静海老家。”
“是啊，我单位离大港也就半时车程，以后要是有事，见面也方便。”林阳赶紧接话，提到工作，他放松了些，“我听董姐，你在大港的社区医院当护士，主要负责啥呀？”
“就是给周边居民测血压、建健康档案，有时候还要去附近的厂区给工人做体检。”晓雯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厂区里的工人都挺实在的，上次去体检，有个大叔还跟我，他们厂区食堂的红烧肉特别好吃，让我有空去尝尝。”
“是吗？我单位附近也有个食堂，红烧肉做得也不错，就是有点咸。”林阳也笑了，话匣子慢慢打开。两人从工作聊到生活，从大港的厂区聊到静海的老家——晓雯静海老家有个院子，种着桃树，春开花特别好看，林阳他时候也在农村住过，院子里种着枣树，秋能摘好多枣；晓雯喜欢看短篇故事，尤其是汪曾祺的，林阳赶紧“我家有本《汪曾祺散文集》，下次可以借给你看”；晓雯平时休息喜欢在家做饭，最拿手的是番茄炒蛋，林阳笑着“我也会做这个，我妈我做的番茄炒蛋最好吃”。
董姐和张阿姨坐在旁边，偶尔插两句话，大多时候都在听他们聊，看到两人聊得投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张阿姨还跟董姐声：“这俩孩子挺聊得来，比我想象中好。”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十一点多，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透过窗户洒在客厅里，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林阳看了眼手机，心里突然慌了——快到中午了，董姐肯定要留饭，可他兜里只有二十七块零钱，要是董姐让他买单，或者饭后要去买点什么，他根本拿不出钱。他想起母亲早上的“妈中午自己热碗粥就斜，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又聊了一会儿，董姐果然站起来，笑着：“都十一点多了，中午就在这儿吃，我早上买了排骨，再炒两个菜，晓雯你不是爱吃番茄炒蛋吗？一会儿让你林阳哥给你露一手，他他做得好。”
林阳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脸上带着点歉意：“董姐，不了不了，我得回去了。我妈早上跟我，她今想吃我做的粥，还要是我不回去，她就对付着吃，我怕她糊弄自己，还是得回去给她熬粥。”
这话一出，董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笑着：“看我这记性，忘了林阿姨还等着呢。那行，你就先回去，别让林阿姨等急了。”
晓雯也赶紧站起来：“那你快回去吧，阿姨等着呢，别让她担心。”她眼里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满是理解，“咱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空再聊，你要是有啥关于阿姨康复的问题，也可以问我。”
林阳心里一暖，赶紧掏出手机，手指有点抖，扫码的时候差点扫错。看着手机里“晓雯”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抱着鱼干的橘猫，跟她温和的性格很像，他忍不住笑了。
“那我就先走了，董姐，张阿姨，晓雯，给您添麻烦了。”林阳又客气地打了招呼，才转身往外走。晓雯送他到门口，轻声：“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你也快回去吧。”林阳点点头，快步下了楼。走出单元楼，他才松了口气，心里既开心又有点愧疚——开心的是跟晓雯聊得很好，愧疚的是自己因为没钱，只能找理由提前走，怕晓雯会多想。
坐公交回家的路上，林阳给晓雯发了条消息：“晓雯，不好意思，今没聊多久就走了，我妈确实等着我熬粥，没别的意思。”
很快，晓雯回复了：“我知道呀，阿姨身体刚好，肯定需要你照顾，你别多想。今跟你聊很开心，下次有空再聊，你可以跟我阿姨平时爱吃什么，我下次去看她，给她带点适合的东西。”后面还加了个橘猫的表情包，跟她的头像一样可爱。
林阳看着消息，心里的愧疚少了些，嘴角一直扬着。回到家时，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织袜子，看到他回来，赶紧放下毛线：“怎么样？跟晓雯姑娘聊得还好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阳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把手机递给她看晓雯的微信：“聊得挺好的，晓雯人特别好，也理解我。我……我是因为兜里没带多少钱，怕董姐留饭要花钱，才找理由回来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母亲。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满是心疼：“傻孩子，妈不怪你，你也是为了省钱给我治病。晓雯要是个好姑娘，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你，真诚比啥都重要。”
林阳“嗯”了一声，心里暖暖的。他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的柳树和桃花，想起那句诗：“二月已破三月来，渐老逢春能几回。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之前他总觉得，这句诗里满是对时光的感慨和无奈，可现在他才明白，诗里藏着的，是对当下的珍惜——不用想太多没发生的事，不用愁太多解决不聊难题，只要珍惜眼前的温暖，好好过好每一，就是最好的生活。
他掏出手机，给晓雯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我妈刚还，谢谢你理解我提前走，还让我跟你，下次有空欢迎你来家里玩，她给你熬粥。”
很快，晓雯回复了：“阿姨太客气了，应该的。阿姨平时喜欢吃软一点的食物吗？我下次休息去看她，给她带点静海老家的米，熬粥特别香。对了，你的《汪曾祺散文集》，下次见面我能借来看吗？”
林阳看着消息，笑着回复：“喜欢，我妈就爱吃软乎乎的东西，谢谢您想得这么周到。书随时能借，下次见面我带给你，咱们还能聊聊书里的故事。”
窗外的阳光更暖了，春风吹过，带来了桃花的香气，也带来了新的希望。林阳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的空，心里清楚地知道，他的春，真的来了——哪怕现在兜里的钱不多，哪怕未来还有外债要还，但只要有母亲的陪伴，有晓雯的理解，有董姐的帮助，再难的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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