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一把抓住张曼的手。
“曼姨，黑山路滑，下去这段有些陡，还是牵着走比较稳妥。”
张曼甩了甩手：“我又不是姑娘，不用你牵。”
话音刚落，脚下一滑，被湿滑的青苔一绊，整个人一个趔趄，“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她脸色顿变，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嘶——”
张野吓了一跳，赶紧蹲下，“你怎么样？”
张曼咬着唇，眉头紧皱：“崴……峤了。”
“还能走吗？”
“你呢？”她面色难看地看着肿起的脚踝。
“我背你。”张野毫不犹豫地。
张曼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拒绝。
刚一趴到他背上，山林间响起一阵闷雷，细雨随即洒落，夹杂着夜风和山雾，空气变得潮湿寒冷。
张曼抱紧了他的脖子，声音低低的，“我们……是不是有点太倒霉了？”
张野苦笑：“我看你是太重了，连老爷都看不过眼。”
张曼轻拍了他一下：“敢再一次？”
张野嘿嘿一笑，脚步顿住，望着前方雾气弥漫的山道，眼神愈发凝重：“不行，前面太滑了。这样走下去你得失温。”
“那怎么办？”
“回去温泉。”
“啊？”
“泡着总比被冻着强。”
等他们回到野温泉的时候，雨已经越下越大，山雾浓得像水汽织出的棉被。
张野把她轻轻放到一块大石上，脱了外套下水，再把她也扶了进去。
泉水依旧温热，蒸汽缭绕。
张曼靠在石头上，脸颊泛红，雨水与雾气在发梢上滴落，衣服湿了贴着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又带着几分无助。
张野压下杂念，低声问：“脚踝还疼吗？”
张曼点零头，“还在抽痛。”
“我帮你治疗。”张野打开手电筒，将光束对准她脚踝，掌心贴了上去。
温热的力量透过手掌渗入，缓缓舒缓着肿胀与扭伤。
张曼微微咬唇，声音低低地：“你这手，还真是有点神。”
张野笑了笑，没有话，专注地按摩着。
脚踝在水中轻轻移动，不经意的触碰让两人都察觉到气氛的变化。
他低声开口：“曼姨，你是不是……太美零？”
张曼抬眼看他一眼，轻哼一声：“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试探？”
张野没再话，只是轻轻吻了下她脚背，像是告别又像是致谢。
张曼一颤，却没有躲开。
“你是不是早就……想这样做了？”她语气忽然有些复杂，既像是责怪，又像是试探。
张野没有否认，反而把她脚踝轻轻放好，顺势坐到了她身边：“如果我是呢？”
“那你胆子挺大的。”张曼偏过脸，似笑非笑。
“你猜。”他着，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仿佛试图看清她内心的每一道波澜。
张曼避开了视线：“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后果？”张野轻声笑了笑，“是你以后不会再来找我，还是——你其实也没那么抗拒？”
话音刚落，张曼抬起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别自作聪明。”
“那你干嘛不走？”张野反问。
“我脚崴了。”
“就算没崴，你也不会走。”他得笃定。
张曼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去拧他的耳朵。
“你这子，越来越没大没了。”
张野喊了一声“哎哟”，不但没躲，反而笑得更得意，“那你呢？
不躲、不，也不反抗，是不是也想赖在我这儿？”
张曼咬牙，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我赖着你干嘛？”
“可能……想让我背你下山？”
“我看你是想被我踹下山。”
她嘴上着，眼里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拌着嘴，可谁也没真的动气。
雨势渐，泉水雾气依旧氤氲，把两人笼罩在一片温热的朦胧郑
张曼忽然歪了歪头，靠在他的肩上。
“张野，你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张野轻声回道：“长？大？”
张曼闻言，直接闭着眼，没有回应。
他转头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忍不住低声：“你今，真的特别美。”
她轻轻哼了一声：“又来。”
“我真的。”
“再，我可真走了。”
“你走不了。”张野笑了笑，语气温柔，“除非我愿意放你走。”
张曼睁开眼，望着他看了两秒，然后抬手拍了拍水面，溅了他一脸水。
“得寸进尺。”
张野擦了擦脸，没恼，反而笑得更开心。
“你这种反应，就是默认。”
“谁默认了！”张曼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水面。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眼神认真地看着她：“那你，不许我再喜欢你了？”
张曼顿住了，表情一时变得复杂。
她想挣开他的手，他却轻轻握着，不让她逃。
“你放开。”
“你先回答。”
“你疯了。”
“我只是认真。”
短短的沉默后，张曼轻叹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张野，别对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认真。”
“你是曼姨，不是‘那样的女人’。”
她没有话，眼神却变得柔和许多。
山雾未散，泉水还温。
张野没再话，只是静静地握着张曼的手。
她的手指骨节分明，微凉，像是山泉水里捞出的玉石，带着一丝湿气，也带着些许挣扎的力气。
但那力气最终还是没能挣开，只是落在了他掌心。
四目交汇，她眼里的光闪了又散，像林间的微光，若隐若现。
“曼姨……”张野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像是夜风拂过草丛。
张曼没有答，只是轻轻地眨了下眼睛，然后把头转了开去，仿佛不愿再和他对视，又仿佛是在等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慢慢凑近，动作心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梦境。
张曼闭上了眼。
没有回避，也没有迎接。
只是静静地任由时间一点点往前流淌。
当她察觉到他靠得太近，终于开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他轻声，“我想靠近你，不只是今晚。”
她没有再话，指尖轻轻抚过他手背，像是无声的应允，又像是一种人交战后的妥协。
张野伸手，把她的肩轻轻揽入怀中，动作极其温柔，像在抱一件易碎的瓷器。
张曼身体微颤，眉头轻蹙，却没有推开他，只是低声叹了口气：“你…真是个混账子。”
张野没笑，也没反驳，只是让怀中的温度更贴近了些。
她的额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些不稳的心跳。
仿佛心里的某根弦被慢慢拨动。
起初是试探，后来是回应，
再后来，是彻底放下了所谓的界限。
水声渐缓，月光从缝隙中落下，照在雾气与水面之间，如梦似幻。
张曼轻轻合上眼，像是在告别什么，也像是在接受什么。
……
半晌之后，她轻轻靠在石边，眼神中再没有先前的犹疑。
“你赢了。”她喃喃一句，声音轻得像风。
张野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头贴在额上：“不是我赢，是赢。”
她轻笑一声：“你这张嘴啊，真是会话。”
“那你信吗？”
她没答，只是轻轻把头靠在了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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