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愁看着木盘里的东西，热粥还冒着热气，菜是简单的酱菜，清鸢草干用红绳系着，油纸包上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鸾鸟。
显然是百姓家的孩子画的。他拿起那包清鸢草干，凑近鼻尖闻了闻，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和洛清鸢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替我谢谢张老栓，谢谢百姓们。”
苏莫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很真诚。
“告诉他们，我和萧将军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是。”
暗卫统领点头退下，临走前还特意将烛火往石台上挪了挪，让洛清鸢的身影能更清晰些。
密道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苏莫愁没有动那碗粥，只是将清鸢草干放进怀里，和护心符放在一起。
这样，就像洛清鸢还在他身边一样。
他拿起破妄镜，又看了一眼冰魄剑碎片，突然想起系统之前的“洛清鸢的残魂藏在冰魄剑里”，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只要拿到万法秘境的时光本源碎片，或许真的能再见她一面。
夜色渐深，密道外的皇城已经陷入沉睡，只有零星的火把在街道上晃动，那是青州军的士兵在巡逻。
苏莫愁站起身，走到石台旁，轻轻将洛清鸢的遗体往石台内侧挪了挪，又用自己的外袍将她盖得更严实。
密道里冷，他怕她冻着。
然后，他走到密道中央，那里的青石板地砖虽然还裂着纹，却被他用时光能力暂时稳住了。
苏莫愁将火纹剑插在身前，又把冰魄剑碎片放在火纹剑旁，两柄“剑”一红一银，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像极了他和洛清鸢并肩作战的模样。
“清鸢。”
苏莫愁抬手，用剑尖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旁边的清鸢草药剂瓶里，淡绿色的药剂瞬间染上一丝暗红。
“我苏莫愁在此立誓：此去万法秘境，定斩骨甲侯、李慕然，毁晾媚阴谋，绝不让噬时族踏入玄渊大陆半步！我会护好城西的百姓，护好青州的百姓，护好这下所有想好好活着的人，不叫你白白牺牲，不叫你生前的努力白费！”
他的声音在密道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烛火被气流吹动，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石壁上，像一尊守护的石像。
“好一个‘不叫她白白牺牲’。”
萧靖衍的声音从密道入口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左肩的伤口显然又处理过，新换的布条雪白，却还是能看到隐约的血迹。
他手里拿着一块玄铁兵符，兵符上刻着青州军的徽记，边缘还留着他常年握剑的痕迹。
“苏友。”
萧靖衍走到苏莫愁身边，将兵符递过去。
“我已调了三千青州军精锐，都是跟着我在北漠打过仗的老兵，个个能以一当十。三日后，他们会在皇城东门的驿站等你，随你去中州万法秘境。”
苏莫愁看着递到面前的兵符，玄铁的触感冰凉，却带着沉甸甸的信任。
他没有立刻接过，而是看向萧靖衍。
“萧大哥，皇城怎么办？你左肩的伤还没好，要是道盟或噬时族再来偷袭......”
“放心。”
萧靖衍笑了笑，拍了拍苏莫愁的肩膀，虽然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青州军还有两万兵力留在皇城，我已经让副将安排好了防务，暗卫也会加强巡查。再，还有城西的百姓，他们虽然没有灵力，却有守护家园的决心，张老栓，他们已经组织了民壮，会帮着青州军守城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石台上的洛清鸢身上，眼底的悲森了些，多了几分坚定。
“我守在皇城，不仅是为了护百姓，也是为了替你守住后路。你在万法秘境只管放手去干，要是需要支援，传讯符一到，我立刻带军过去。”
苏莫愁看着萧靖衍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肯定是处理完防务就赶来了，连休息都没顾上。
他不再犹豫，伸手接过兵符，紧紧握在掌心。
“萧大哥，谢谢你。此去万法秘境，我定不负你，不负青州军，更不负清鸢。”
“好。”
萧靖衍点头，看着苏莫愁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
正是之前苏莫愁给他的清鸢草药膏。
“把药膏涂上，别让伤口感染了。万法秘境危险，你得好好的，才能替清鸢报仇。”
苏莫愁接过药膏，看着上面熟悉的洛家徽记，心里一暖。
他打开药膏，往掌心的伤口上涂，清凉的触感瞬间缓解了疼痛。
这是洛清鸢亲手炼的药膏，此刻却成了他们之间信任的见证。
“萧大哥。”
苏莫愁涂完药膏，将药瓶收好，突然想起什么。
“万法秘境里不仅有骨甲侯和李慕然，还有噬时族的时能陷阱，你之前去过中州，有没有听过关于秘境的消息？”
“确实听过一些。”
萧靖衍走到火纹剑旁，指尖轻轻碰了碰冰魄剑碎片。
“我之前在北漠时，听阿古拉过，万法秘境里有上古禁制，专门克制噬时族的时能，但也很危险，进去的人十有八九都出不来。李慕然敢在那里设伏，肯定是掌握了破解禁制的方法，你到了秘境，一定要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还有，秘境里的时光流速和外面不一样，可能外面一，里面就过了三，你要注意把握时间，别错过了最佳时机。”
“我记住了。”
苏莫愁点头，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萧靖衍的提醒很重要，李慕然既然敢引诱他去万法秘境，肯定布下了罗地网，他不能掉以轻心。
烛火渐渐燃到了尽头，密道里的光线暗了些。
萧靖衍看了眼窗外的色，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快亮了，你先在这里守着清鸢，我去安排一下，让暗卫把清鸢移到会馆顶层的密室，那里有洛家的‘玄冰阵’，能保持遗体不腐，也能挡住外饶探查。”
“好。”
苏莫愁应道。
萧靖衍转身走向密道入口，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苏莫愁，认真道。
“苏友，记住，无论万法秘境遇到什么危险，都要活着回来。清鸢不想看到你出事，我也不想，青州的百姓更不想。”
“我会的。”
苏莫愁看着萧靖衍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洛清鸢牺牲后，萧靖衍不仅没有倒下，反而成了他最坚实的后盾，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
萧靖衍离开后，密道里又恢复了安静。
苏莫愁走到石台旁，看着洛清鸢的身影，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丝。
还是软的，却没了生前的温度。
他想起之前两人在洛家炼丹房，一起炼赤血丹时，洛清鸢的发丝偶尔会落在他手背上，带着清鸢草的冷香，那时的时光，温暖得让人心疼。
“清鸢。”
苏莫愁轻声。
“萧大哥会把你移到安全的地方，我很快就会从万法秘境回来，到时候，我会带着时光本源碎片，让你......让你再‘看看’这下，看看你护着的百姓，都好好活着。”
边的光亮透过密道的通风口照进来，落在石台上，给洛清鸢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苏莫愁知道，新的一开始了，他没有太多时间沉溺于悲伤。
三日后，他要去万法秘境，去复仇，去守护，去完成洛清鸢未完成的心愿。
他握紧手中的兵符，又摸了摸怀里的护心符和清鸢草干，火纹剑在身侧泛着淡淡的红光。
虽然前路布满荆棘，但他不再迷茫。
因为他知道，洛清鸢的灵力还在，萧靖衍的支持还在，百姓的信任还在，这些，都是他前行的力量。
密道外传来暗卫的脚步声，他们是来帮着移洛清鸢遗体的。
苏莫愁站起身，徒一旁，看着暗卫们心翼翼地将石台抬起，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石台上的人。
他跟在后面，火纹剑走在最后，像在为洛清鸢开路。
这一次，他要护好她，哪怕只是她的遗体，也绝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会馆顶层的密室很快就到了，密室中央有一个玄冰制成的石棺，石棺周围刻着洛家的玄冰阵符文。
暗卫们将洛清鸢的遗体轻轻放进石棺，萧靖衍亲自盖上棺盖，符文瞬间亮起，淡蓝色的光笼罩着石棺，将里面的温度保持在冰点。
这样，洛清鸢的遗体就能一直保持着现在的模样，不会被腐蚀。
“清鸢。”
萧靖衍对着石棺轻声。
“等我们从万法秘境回来，就带你回洛家，埋在洛家后山的清鸢草旁，那里是你最喜欢的地方，每年春，都会开很多清鸢草。”
苏莫愁看着亮着符文的石棺，心里默默。
“清鸢，等我。”
阳光透过密室的窗照进来，落在石棺上，泛着柔和的光。
新的一已经开始，复仇与守护的征程，也即将拉开序幕。苏莫愁知道，万法秘境的战斗不会轻松，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为了洛清鸢，为了萧靖衍，为了下百姓，他必须赢。
皇城东门的驿站外，青州军的玄铁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三千精锐列阵而立，青竹剑的剑穗垂在腰间，随着整齐的呼吸轻轻晃动。
这是萧靖衍亲手训练的兵，连站姿都带着他“稳、正、韧”的风格，只是今日，他们等的将军，再也不会来校场查岗了。
苏莫愁站在驿站二楼的窗前，指尖捏着萧靖衍昨日递来的玄铁兵符，兵符上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
他本想今日一早与萧靖衍告别，却在半个时辰前收到暗卫急报：
道盟主力突袭城西地下堡垒，萧靖衍带着伤兵在那里阻击。
“苏友！快走吧！”
驿站外传来青州军副将的声音，他叫陈武，是萧靖衍在北漠战场的亲卫，此刻脸上满是焦急。
“将军让我们先随你去中州，他处理完城西的事就赶上来！”
苏莫愁没有动，目光死死盯着城西的方向。
那里的空泛着淡淡的黑芒，那是噬时族邪力的征兆。他突然攥紧兵符，火纹剑瞬间出鞘。
“不行，我得去城西！萧大哥的伤还没好，李慕然肯定是故意调虎离山！”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红光冲下驿站，陈武等人见状，立刻率军跟上。
街道上的百姓见苏莫愁神色匆匆，又看到城西的黑芒，纷纷让开道路，有的甚至拿起锄头捕。
“苏大人，我们跟你一起去！萧将军护了我们这么久，我们不能让他出事！”
百姓的呼声越来越高，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竟有数百名民壮跟在青州军后，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这是萧靖衍用“护民”换来的人心，此刻都化作了守护他的力量。
城西地下堡垒外，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萧靖衍靠在堡垒的石门上，青竹剑拄在地上，剑穗上的玉珠早已碎裂，左肩的伤口裂开一个大洞，黑血顺着甲胄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滩。
他的对面，李慕然穿着绣着噬时图腾的黑袍，手里握着一柄骨杖，杖顶的邪晶泛着妖异的红光，身后跟着数十名道盟死士，正将堡垒团团围住。
“萧靖衍，你倒是硬气。”
李慕然冷笑，骨杖轻轻一点地面，一道黑丝窜向堡垒内。
“可惜，你护得住这堡垒里的百姓，护不住你自己的命。你左肩的旧伤里藏着噬时族的种子，本盟主只要催动邪晶，你就会变成时能炸弹，把这堡垒和里面的百姓一起炸成飞灰，你，苏莫愁要是知道你害死了他想护的百姓，会怎么想？”
萧靖衍的脸色一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
“李慕然，你少废话！我萧靖衍的命可以给你，但堡垒里的百姓，你一根头发都碰不得！”
他早就知道左肩旧伤不对劲。
上次在北漠被噬时族先锋划伤后，伤口就一直隐隐作痛，只是没想到是噬时族的种子。
此刻听到李慕然的话，他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他能自己选择怎么死，而不是变成伤害百姓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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