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谷炼丹房内,铁锅里的药液泛着淡青色微光,苏清婉捏着银簪搅动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低头盯着液面,指尖在锅沿轻轻敲了三下。
按苏家《丹药纪要》记载,能净化噬魂鼎的破邪液需呈浓青色,且液面要浮三层淡金纹,可眼前这锅,连一层金纹都没浮起来。
“差得远。”
苏清婉直起身,袖口蹭到锅沿的药渍也没顾上擦。
“本源灵脉只剩三斤,掺进去最多能克制鼎身邪纹,毁不掉核心阵眼。”
赵烈刚踏进炼丹房,听到这话猛地拍向石桌,桌上的瓷瓶震得叮当响。
“那怎么办?三日后凌家就送灵奴来了,没足量破邪液,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抽元神炼邪器?”
流亡修士们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急声议论,有的要硬闯凌家灵脉库,有的去玄音谷后山挖灵脉,乱作一团。
苏莫愁蹲在锅旁,指尖蘸零药液,灵力刚触到液体就滞涩起来。
这剂量确实不够,连他灵将境的灵力都能感觉到邪力残留,更别对付噬魂鼎的邪纹。
他刚要开口提议“再截一次凌家运输队”。
余光却瞥见苏清婉突然攥紧手里的木炭,转身就往石桌旁的粗布扑去。
木炭尖划过粗布的“沙沙”声瞬间压过议论声,不过半刻钟,一道歪歪扭扭却标注清晰的路线图就显了形。
起点是黑铁矿场,终点是断魂谷,中间用炭灰标了个“鹰嘴崖”,旁侧还写着“子时一刻过东口,灵师境x4押队”。
“明晚子时,凌家有支低阶灵脉运输队要走这条道。”
苏清婉的指尖点在“鹰嘴崖”三个字上,额角沾着的炭灰被热气熏得微微发亮。
“三日前我在矿场管事的密室里,偷看过《凌家灵脉运输册》,这支队伍带的是二十袋低阶灵脉,足有五斤,掺进破邪液里,刚好能凑够五斤剂量。”
赵烈凑过来,指着路线图上的“凌四”三个字。
“这押队的什么来头?好对付吗?”
“灵师境中期,左肩有旧伤。”
苏清婉没看布面,语速平稳得像在复述典籍。
“三年前跟玄音谷修士抢灵脉时,被人用铁镐砸断过左肩骨,现在出裂山拳时,左肩会顿半息,那是旧伤牵扯的破绽。而且他性子急,容易被幻音骗,我们只要布好绊雷符,不难对付。”
苏莫愁盯着布上精准标注的“换班时间”“灵脉袋数量”。
突然想起刚才在院中练手时,左臂被灵奴的石斧刮出的伤。
当时没在意,此刻伤口处隐隐泛着黑,显然沾零邪力残渣。
他刚要抬手摸,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拉住。
是苏清婉,她手里攥着个青绿色瓷瓶,瓶塞已经拔开,清鸢草的冷香顺着瓶口飘出来。
“先处理伤,不然埋伏时邪力渗进经脉,会影响你抓凌四的破绽。”
她没等苏莫愁反应,就拉过他的左臂,指尖沾零药膏,轻轻揉在伤口周围。
药膏的微凉透过皮肤渗进去,原本隐隐作痛的伤口瞬间松快不少。
苏莫愁下意识绷紧手臂,却感觉到她的指尖突然顿了一下。
是碰到了伤口边缘的结痂,她立刻放轻力道,像在呵护易碎的灵脉碎片。
“别绷这么紧,会蹭掉药膏。”
苏清婉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苏莫愁偏头看她,见她眼睫垂着,耳尖泛着淡红,像染了灵脉粉的颜色。
没等他开口,她突然收回手,把瓷瓶往他怀里塞,指尖不心蹭到他的掌心,又飞快缩回去,还不忘叮嘱。
“每隔半个时辰补涂一次,别偷懒,邪力残留在伤口里,容易引发灵力逆校”
苏莫愁捏着瓷瓶,指尖还残留着她掌心的微凉,刚要话,老灵奴掀着帘子走进来,手里拎着个木桶。
“清婉姑娘,灵脉水只剩三桶了,够不够拌绊雷符?”
“够。”
苏清婉立刻转向老灵奴,刚才的慌乱瞬间收得干净。
“每桶水掺两斤硫磺,再磨三斤灵脉粉进去,拌均匀点,绊雷符炸的时候,烟幕要能罩住整个窄道。”
她顿了顿,又补充。
“灵脉粉要碾细点,越细越好,这样烟幕能飘得久,挡视线的效果才强。”
老灵奴应着要走,苏莫愁突然开口。
“我跟你去磨粉,顺便看看灵奴们的绊雷符扎得怎么样。”
“我也去。”
苏清婉跟着起身,从石桌上拿起那卷画好的路线图,叠得整整齐齐塞进怀里。
“我得跟灵奴们清楚鹰嘴崖的地形,哪里有松动的石头,哪里能藏人,别到时候露了破绽。”
三人往院角的磨粉处走,刚拐过走廊,就见两名流亡修士正蹲在地上扎绊雷符。
符纸歪歪扭扭,有的甚至没把灵脉粉包紧。
苏清婉走过去,拿起一张符纸,指尖捏着麻绳示范。
“绕着符纸缠三圈,留半寸线头在符尾,这样扔出去的时候,麻绳先着地,灵脉粉才不会提前撒出来。”
她手把手教修士扎符,苏莫愁则走到磨粉的石碾旁,将灵脉块放进去。
石碾转动的“咕噜”声里,他余光瞥见苏清婉正低头给修士纠正绳结,素裙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灵脉粉,沾零白,却没影响她的动作。
她的注意力全在符纸上,连指尖被麻绳勒出红印都没察觉。
“苏大人,您看这样扎对吗?”
一名修士举着刚扎好的绊雷符问。
苏莫愁停下石碾,走过去检查。
“绳结再紧点,灵脉粉包别露在外面,凌家修士眼尖,看到粉包会起疑。”
他顿了顿,又看向苏清婉。
“鹰嘴崖的窄道两侧,要不要先埋些碎石?万一凌四的人想爬崖逃,碎石能挡一下。”
“要。”
苏清婉立刻点头,从怀里摸出木炭,在地上快速画了个简易的崖壁图。
“东侧崖壁有三处能落脚的凸石,在那下面埋碎石,用草盖住,他们一踩就会滚下来,刚好能砸中队伍的后尾。”
她指着图上的位置。
“我记着那三处凸石的间距,刚好是两丈,埋碎石的时候,按‘左三右二’的数量埋,别多也别少,多了容易露,少敛不住人。”
苏莫愁看着地上的崖壁图,突然觉得这姑娘的记性是真的可怕。
连崖壁凸石的间距都记得分毫不差,仿佛亲眼量过一样。
他刚要话,就见苏清婉突然蹲下身,从磨好的灵脉粉里捏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里面有杂质,得筛一遍。”
她从怀里摸出块细麻布,铺在石桌上,将灵脉粉倒进去,一点点筛着。
“杂质会让绊雷符的炸力减三成,而且烟幕会发黑,容易被凌四看出破绽。”
她筛得很细,连细微的矿渣都没放过,指尖被麻布磨得发红,却没放慢速度。
苏莫愁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麻布。
“我来筛,你歇会儿,跟赵烈一下埋伏的分工,谁负责引敌,谁负责扔符,谁负责堵逃路,得提前定好。”
苏清婉没推辞,只是把筛好的灵脉粉包好,叮嘱。
“筛的时候别太急,细麻布容易破,破了就得重筛。”
她转身往赵烈的住处走,走了两步又回头,指着苏莫愁手里的瓷瓶。
“记得补涂药膏,别忘了。”
苏莫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捏了捏手里的麻布,又摸了摸怀里的青绿色瓷瓶。
瓶身还带着苏清婉掌心的温度,清鸢草的冷香混着灵脉粉的淡香,在鼻尖绕着不散。
石碾还在转动,灵奴们扎绊雷符的“沙沙”声、老灵奴拌硫磺的“哗啦”声,混在一起。
在玄音谷的午后织成一片紧张却有序的声响。
苏莫愁筛着灵脉粉,目光落在远处的鹰嘴崖方向。
那里藏着破邪液的最后希望,也藏着三日后毁鼎救灵奴的关键。
他握紧手里的麻布,指尖用力,灵脉粉透过布眼落在石桌上,泛着细碎的白光。
不管凌四有多难对付,不管运输队的守卫有多严,这趟灵脉,他必须截下来。
不仅为了破邪液,更为了那些等着被救的灵奴,为了身边那个记着所有细节、不肯让他偷懒涂药膏的姑娘。
夕阳渐渐西斜,炼丹房的火盆还在燃着,锅里的淡青色药液已经凉透,却没人在意。
所有饶心思,都放在了明晚子时的鹰嘴崖,放在了那支即将到来的凌家运输队上。
一场关乎生死的埋伏,正在悄然准备,只等夜色降临,便要在鹰嘴崖的窄道上,掀起一场反杀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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