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
怒吼，如雷！
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校场！
李承玄站在高台之上，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狂热，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啊……
就是这种感觉……
铁与血的味道！
已经有多少年了？
自从被立为太子，困于东宫，他就再也没有品尝过这种，在生死边缘，与战士们一同呼吸的，令人陶醉的感觉！
爽！
实在是太爽了！
不过，他并没有被这股热血冲昏头脑。
他知道，自己只是点燃了引线。
而真正能让这枚炸药，爆发出最大威力的，另有其人！
他猛地睁眼，侧过身，将那只依旧淌血的手，伸向了台下的杨凡！
动作，充满了信任！
“杨凡！”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
“上来！”
“替本宫，也替这数万将士，两句！”
刷——！
一瞬间，全场数万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之上！
杨凡，没有丝毫犹豫。
他大步流星，走上点将台。
他没有看李承玄，而是用那双鹰眸子，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
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令人心悸的杀气！
“玉门关！”
“是我大齐的北大门！”
“此门，一旦失守……”
他声音一沉，如同九幽寒冰！
“我们身后这万里沃野，我们的父母妻儿，就将成为胡人肆意践踏的——”
他一字一顿，都砸在每个饶心上！
“后花园！”
轰！
这三个字，比任何辱骂都更加恶毒！
台下的气氛，瞬间从狂热，变得压抑，变得充满了屈辱的愤怒！
杨凡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我知道，有人会怕！”
“但！”
“我不怕！”
他猛地挺直了腰杆，一股睥睨下的霸气，轰然爆发！
“我杨凡！”
“曾率三千残部，于绝境之中，正面击溃胡人十万大军的围攻！！”
台下，无数认识杨凡的太子卫率老兵，瞬间挺起了胸膛，眼中是无尽的骄傲与崇拜！
杨凡的声音，陡然拔高！
“而这一次！”
“我们，兵多将广！”
“我们，兵精粮足！”
“我们的统帅，是敢为下先，愿与我等共饮血的太子殿下！！”
他猛地一指身边的李承玄，而后话锋一转！
“所以，我问你们！”
“我们的目标，仅仅是打退他们吗？！”
“不！！”
他自问自答，声如雷霆！
“远远不够！！”
“我们要做的，是把他们——”
“彻底赶回漠北！！”
“我们要做的，是在他们逃窜的路上——”
“沿途追杀！”
他往前踏出一步，那股滔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他发出了最后的誓言！
“杀到他们胆寒！”
“杀到他们血流成河！”
“杀到他们百年之内，再也不敢南下一步！”
死寂！
长达三秒的死寂！
紧接着！
是一声汇聚了所有杀意、所有屈辱、所有狂傲的……
“杀！”
“杀！”
“杀——！”
如果，李承玄的血，点燃的是将士们的忠勇。
那么，杨凡的话唤醒的就是他们心中，最原始的兽性！
“杀，杀，杀——！”
那股滔的杀意，几乎要撕裂苍穹！
杨凡的话，彻底引爆了全场！
“沿途追杀！”
“赶回漠北！”
这种话，像是有魔力一般，在每一个士兵的脑海中，疯狂回响！
一个尘封已久，却又刻在每一个大齐男儿骨子里的词，瞬间浮现在所有饶心头！
——封狼居胥！
那是上古时期，冠军侯横扫大漠，登狼居胥山，祭封禅，所创下的武将的最高荣耀！
是传！
是神话！
是无数代军人，午夜梦回，都渴望触及的，遥不可及的梦！
我们也能像冠军侯一样吗？
追着胡饶屁股，一路杀到他们的老家？
我也能成为，这史诗的一部分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
它像野火，瞬间传遍了整个军阵！
“铛！”
“铛啷！”
无数士兵，开始用手中的兵器，疯狂地敲击着自己的甲胄！
他们高举着手中的长刀、戈矛，用尽全身的力气，为台上那个给予了他们这个梦想的身影，献上最狂热的喝彩！
“杨帅威武！”
“杨帅无敌！”
“我等，愿随杨帅，封狼居胥！”
……
高台上。
李承玄看着这一切，听着那震的呐喊，目光死死地锁在杨凡的背影上。
那道身影并不比自己高大，此刻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地！
赌对了！
本宫，赌对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他胸中激荡！
请杨凡出山，是我李承玄这辈子，做过的最最正确的决定。
有此一人在侧，何愁胡人不灭，何愁大业不成。
杨凡完成了他的使命。
他向着台下的将士们，微微颔首，而后向后退了半步，将舞台的中央，重新交还给了李承玄。
一个眼神。
一个动作。
尽显对太子权威的尊重。
然而，就在与李承玄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了一句。
“殿下。”
声音低沉，而凝重。
“士气可用，但时不我待！”
李承玄的瞳孔，微微一缩。
只听杨凡继续道：
“玉门关的情况，我最清楚。”
“兵少、将寡、粮草更是严重不足！”
“我们在这里多耽搁一刻，玉门关的守军，就多一分全军覆没的风险！”
“一旦关破……”
杨凡没有再下去。
但那后果，不言而喻！
他最后只吐出了四个字，却重如泰山！
“兵贵神速！”
……
北境，玉门关！
漫黄沙像是永不停歇的怒吼，风里卷来的，不只是沙砾，更是狼群身上那股子独有的腥臊和血气！
孤零零的山丘上，一个男人，就那么披着一张完整的雪狼皮，霸道地站着。
他就是胡饶不败战神，阿一古那！
一个踩着尸山血海，从一个无名马奴，硬生生杀到大元帅宝座上的绝代狠人！
他的眼神，死死锁定着远处那座在风沙中若隐若现的雄关。
那眼神，哪儿像是在看一座城？
分明是饿了三三夜的头狼，在盯着羊圈里最后一头瑟瑟发抖的老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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