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节，还有三就到国庆。
街面上已经摆上花坛和宣传标语，逐渐有了节日的喜庆气氛。
第二上午耿耀阳正坐在椅子上默默盘算着，利用国庆节假期多陪女友几时，新上任的工程设计部副部长胥大全突然一头闯进办公室，扯着大嗓门喊道：“耿啊，季院长有请，你跟我去院长那里一趟。”
“季院长？”耿耀阳愣了一愣方才反应过来，他的季院长是省化工研究院的大老板季守时：“季院长找我？”
“对啊，就是找你！”胥大全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吧，别让院长等急了。”
侯英江在旁听到后，顿觉事情有些蹊跷。
季守时跟耿耀阳之间隔着工程设计部和工艺室两个管理层级。若有公事的话，按程序应该会层层传达，最后由他通知耿耀阳前往院长那里听候调遣。
怎么会让胥大全越级出面，亲自带着耿耀阳去见院长？
除非……耿耀阳是季院长的关系户，人家这是表示关心外，顺便向外界透露彼此间的渊源以便照顾。
侯英江只是在胡乱猜测，却没有胆量敢问上一句。
他很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既然胥大全丝毫没有跟他提前打招呼的意思，自然是在这件事上希望他安做路人，不要多管闲事。
季守时作为省化工研究院的院长，乃是耿耀阳这种兵嘎子平时想见都不容易见到的领导。
从某种意义上，人家的一句话甚至能决定他在职场上的生死，当然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耿耀阳赶紧站起身应道：“好的，胥部长。”
他冲着侯英江点了下头，跟在胥大全身后匆匆出了办公室。
一路之上胥大全板着个苦脸一言不发，明显有些不大对头。
耿耀阳敏感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心里忐忑道：“糟糕！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家伙领我去见季院长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尽管心里暗自嘀咕，但作为最底层的员工，他不能也不敢有半点拒绝的念头，默默地跟着胥大全来到主办公楼院长办公室，敲开门走了进去。
季守时跟第一次见到的一样一脸严肃，无形中透露着一股威严，压得耿耀阳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等了好半季守时才发话道：“大全，你们坐吧……这位就是耿耀阳同志吧？”
耿耀阳刚准备坐下，屁股还没沾到沙发赶忙又站起来恭敬道：“季院长，我是耿耀阳。”
季守时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耿，听你是东海大学毕业的高才生？”
一向严肃的季守时突然夸奖起了自己，看来果真要大事不妙！
耿耀阳脑筋一转道：“季院长，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谦虚，太谦虚了！”
季守时皮笑肉不笑道：“咱们院在褒北县高新产业园区建了一个中试基地，进度上不太让咱满意。所以呢，需要咱们院派人去监督建设进度。你是东海大学的高才生，经院里研究后决定，安排你担当此次重任。”
“啊？”
耿耀阳不禁一愣，心里暗道：“这不是开玩笑吗？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既没有工程经验，技术上勉强算刚刚入门，而且对院里的工作了解不多，这让我怎么去监督项目建设进度？监督个锤子呀？”
他正要开口拒绝，胥大全在旁嚷嚷道：“耿，这么好的机会季院长能够想到你，这就是领导对你的栽培和重视。你还不赶紧感谢季院长，还等什么呢？”
耿耀阳心中暗骂他无耻到公然拍领导的马屁，嘴上却不敢直，只能搪塞道：“谢谢季院长的栽培！不过我刚刚毕业，工程技术上很多事还不太懂呢，就怕去了干不了。”
“干得了！”季守时见他竟然敢公然拒绝自己的提议，心有不快道：“我既然让你去，就一定能干得了。”
“你看你这孩子！”胥大全见季守时脸上变色，识趣地批评耿耀阳道：“领导让你去是给你脸，你还不得赶紧答应着？怎么还能不愿意去呢？”
“再了……”他异常严肃道：“刚才院长也了，这是院里的决定。作为院里的职工，你敢违抗院里的决定吗？”
好吗，胥大全这马屁拍的，并不比钱望涛差到哪里去。
耿耀阳见季守时变了脸色，心里暗忖道：“我现在闲着没事干，领导安排工作确实没有正当的理由予以拒绝。更何况等到实习期转正的时候，我还得指望他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因此万万得罪不起。”
想到此，他毅然下了决心，抬起头答应道：“好吧！既然季院长这么看得起我，我不能让领导失望。我去！”
见耿耀阳终于答应下来，季守时面皮一松道：“这还差不多！一会儿你去找建设管理部的崔东柱。这个项目监督组由你们俩组成，他担任组长，你是副组长。”
副组长也是长，耿耀阳心道：“得，参加工作没几个月混了个副组长当。也不知道这个副组长是什么级别，有什么特别待遇没有？”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耿耀阳按规矩对侯英江汇报道：“侯主任，刚才胥部长领我去见了季院长。季院长安排我去褒北县产业园区参加中试基地项目的监督组。”
“啊！？”侯英江大惊失色道：“怎么安排你去呢？你去了能干什么？”
一旁的孙绪楷抱打不平道：“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家伙子吗？那个中试基地没个一年半载建不起来，万一装置建成后硬让你留下，你去了可就不一定能回得来了。”
耿耀阳暗自吃了一惊，他确实没想到项目建设期竟然这么长。真要是去上一年半载的话，到时候能不能回得来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他转念又想到在哪儿干不是干？即使留在中试基地，不定会有另外一段机遇，是好是坏谁也不准的。一想到此，他登时心下释然。
曹凤香等人巴不得耿耀阳走得越远越好，当下各自在座位上暗暗幸灾乐祸。汪喆见孙绪楷竟敢替耿耀阳话，忍不住阴阳怪气道：“老孙啊，要不你发扬一下风格，主动替耿去呗？”
中试基地位于省城北部泰华山北麓，几乎可以是处于荒山野岭之间，条件简陋得很。孙绪楷等人早已习惯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混日子生活，哪里肯撇家舍业主动去遭那份罪？
“我只是替耿觉得不应该。”孙绪楷缩着头嘟囔道：“我家里还有孩需要照顾，去不聊。”
“哼，我就知道……”汪喆得意之余实话实道：“那种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谁去了算谁倒霉。”
耿耀阳听罢心里一动：“怪不得非让我去呢，原来竟是个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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