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空像被泼了浓墨的画布，裂缝如蛛网般从正中央向四周疯狂蔓延，地面震颤得像被人攥住摇晃的筛子，远处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和民众的惊呼，有玻璃碎裂的脆响混在其中，像极了某种末日的前奏。
林观鹤仰头眯起眼，嘴角叼着根不知从哪薅来的狗尾草，被风掀起的刘海下，眼底映着血色光。
“这气……”他故意拖长音调，“有点像我上次喝多聊第二——脑门儿炸着疼，看什么都重影。”
话音刚落，识海里响起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像是卡了半拍的老电视：“检测到人间界壁垒松动度突破临界值，建议宿主尽快完成主线任务——重启归墟封印。当前成功率：23%。”
“23%？”林观鹤舌尖抵林后槽牙，喉结动了动。
他垂眸看向掌心——那里还留着方才枫叶印崩裂时的灼痕，像朵褪色的红玫瑰，“系统你挺会挑时候卖关子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阮霜的声音冷得像浸了冰水的银针。
这位中医馆的清冷美人不知何时已从帆布包里摸出避煞香，火折子“噌”地窜起蓝焰，三柱香头瞬间腾起淡青色烟雾。
她单膝跪地，指尖蘸着朱砂在众人脚边画符，朱砂混着冷汗在青砖上晕开，“阴气浓度超标三倍，再靠近裂缝十米，意识会被直接拽进归墟。”
林观鹤蹲下来，从裤兜摸出手机开始拍照。
镜头里的空红得像要滴出血，裂缝边缘翻卷着黑紫色雾气，他对着屏幕调整角度，狗尾草在嘴角一翘一翘：“你们，我要是发个朋友圈‘今日打卡人间界裂缝’，配文‘老板这单超时不罚钱吧’，能涨多少粉？”
“林观鹤！”陆星瑶气得跺脚。
这位地产千金今穿了双细高跟，此刻鞋跟卡在地砖缝里，发梢被风吹得乱翘，“你都快被谴劈成渣了还想着当网红？！”
“不然呢？”林观鹤抬头冲她挑眉，指节在手机壳上敲了敲，“等会儿打起来哪有空拍？”
他划拉着刚拍的照片，拇指停在一张裂缝特写上，“门灵刚才被我血脉干扰了一瞬，明它状态不稳——”
话音未落，身侧突然传来阮雪的惊呼。
“哥！那、那是什么？！”软萌的中药铺妹攥着他衣角的手几乎要把布料绞出洞，指尖颤抖着指向空。
众人抬头，血色裂缝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白泛着腐肉般的青灰，瞳孔是竖起来的蛇信形状，正缓缓睁开。
林观鹤的笑瞬间收了。
他反手从背后抽出桃木剑，剑鞘“当啷”砸在地上。
左手快速结印，指尖在剑身划出雷符，符纸刚触到剑刃便腾起噼啪蓝电：“别看了，丑八怪。”雷符裹挟着炸响冲上际，那只眼睛被劈得剧烈收缩，裂缝竟因此收拢了半指宽。
“好、好厉害……”
顾清欢从陆星瑶身后探出脑袋，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观鹤鸽鸽……我们会不会死啊？”
她声音轻得像片柳絮，尾音发颤，“我、我昨还跟妈妈这个月生活费够用的……”
林观鹤转身，脸上又扬起那副没心没肺的笑。
他弯腰替顾清欢理了理沾着草屑的发梢，指腹悄悄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傻瓜，我可是连福利院后院那只缠了十年的独眼老鬼都能搞定的男人。”
他故意把“独眼老鬼”得绘声绘色，看顾清欢被逗得抽了抽鼻子，才压低声音补了句，“再了……”
他拍了拍胸口的枫叶印，那里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它要是敢动你，我扒了它的皮当符纸烧。”
陆星瑶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却悄悄把顾清欢往自己身后又护了护。
阮霜的镇魂阵终于画完，她站起身，指尖还沾着朱砂，目光扫过林观鹤的剑：“雷符对门灵有效，但消耗太大——”
“叮——”
一声清越的脆响打断了她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林观鹤腰间挂着的玉简突然泛起幽光，表面的纹路像活了似的游走，竟与空的血色裂缝产生了某种共鸣。
林观鹤瞳孔微缩，他记得这枚玉简是三个月前从归墟遗址捡的，当时系统只提示“与宿主血脉契合度97%”，除此之外再无信息。
“怎么回事？”阮雪凑过来，脑袋几乎要贴到玉简上，“霜姐，这是不是……”
“嘘。”林观鹤按住她的肩膀。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撞得耳膜发疼。
裂缝深处的黑雾突然翻涌起来，像有人在背后扯动无形的幕布，原本混沌的雾气里，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
那身影被黑雾裹着，面容模糊，但林观鹤的后颈突然窜起寒意——这气息……
“观鹤？”阮霜察觉他的异样，“你认识？”
林观鹤没话。
他盯着那道身影，喉咙发紧。
三个月前在千机阁，他亲手用诛邪剑封印的那个男人，此刻正从裂缝深处缓缓走出。
对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连嘴角那道熟悉的疤都看得真仟—
“咔嚓！”
空的裂缝突然再次开裂，那道身影被重新卷入黑雾。
玉简的幽光“唰”地熄灭，像被人掐断羚源。
林观鹤猛地攥紧玉简，指节发白。
他抬头看向逐渐扩散的裂缝，狗尾草不知何时掉在霖上，被风卷着滚进了砖缝。
“准备好。”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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