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侬站在交州府衙门外,望着那座新修缮的“火祠”,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这“火祠”建得不大,就一间土坯房,里头供着尊看不出模样的泥像,是“引火公”。
香火倒是挺旺盛,袅袅青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她想起当初在东宫,武媚娘也是这般受人敬仰,被视作神明一般的存在。
可现在呢?
神明陨落,蓝焰商会才是百姓的希望。
“阿侬,这事儿,要不要跟上面一声?”身边的炭工声问道。
阿侬点零头,转身走进府衙。
交州刺史冯元一,是个典型的官僚主义者。
笑面虎,的就是这种人。
他听完阿侬的汇报,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阿侬啊,这事儿嘛,我看就没必要题大做了。百姓信奉个‘引火公’,又没动咱们的税赋,咱们干涉那么多干嘛?民俗自治,懂不懂?”
阿侬心里明白,这冯元一就是想看看蓝焰商会的底线在哪里。
新政推行,总有人想试试水深。
她压住火气,道:“冯大人的是,只是这火祠来路不明,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能出什么岔子?”冯元一摆了摆手,“老百姓烧个香,还能烧出人命不成?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阿侬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商会分部,越想越不对劲。
她把情况跟贺兰楚了。
贺兰楚是蓝焰商会的账房,胡商之女,精打细算,心思细腻。
她听完,皱着眉头:“阿侬姐,这事儿不简单。我查了账,最近府衙拨了不少款子给这火祠。而且,我拿到了一份香客名录……”
贺兰楚递给阿侬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阿侬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怎么可能?”
名录上,赫然有多名火政监察哨的轮值人员。
火政监察哨,是蓝焰商会派驻地方的,负责监督炭料质量,推广安全用火的。
他们竟然也去拜“引火公”?
“看来,这背后有人在搞鬼啊。”贺兰楚道,“我连夜传信长安,请太子殿下定夺。”
长安,民生司。
李承乾看着贺兰楚的密信,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放下信,拿起一本《静火三录》,翻到“灶神考”一节。
“殿下,这事儿……”一旁的薛仁贵欲言又止。
李承乾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必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几后,岭南的百姓们发现,随着新一批的炭料包,还多了一本册子,封面上写着《家火记》。
打开一看,里面摘录的,正是《静火三录》中关于灶神的考证。
“古称火帝燧人,今知取火在手;不必焚香祈佑,但求炉净烟清。”
这几句话,简单明了,却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呦,这是啥玩意儿?”
“不知道,是太子殿下让人印的。”
“太子殿下还管咱老百姓烧火的事儿?”
“谁知道呢,看看呗。”
百姓们抱着好奇的心态,翻开了《家火记》。
几后,交州某个偏远的山村里。
一个老妇人站在火祠前,望着那座破旧的土坯房,叹了口气。
“老婆子,咋了?又想去拜‘引火公’了?”老汉问道。
老妇人摇了摇头,道:“不拜了。太子殿下了,取火在手,不用求神。咱们烧好炭,把屋子烧暖和,比啥都强。”
着,她抡起锄头,一下砸在了火祠的门槛上。
“老婆子,你这是干啥?”老汉吓了一跳。
“这门槛碍事,拆了!咱们用它做个灶台底座,刻上几个字。”老妇人道。
“刻啥字?”
“簇不迎神,只暖人!”
没过多久,交州各地的火祠,都开始出现了类似的变化。
有的被拆了,有的被改造成了公共灶台,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标语,但都离不开“暖人”二字。
冯元一看到这种情况,傻眼了。
他原本以为,老百姓会抵制蓝焰,继续信奉“引火公”。
没想到,李承乾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引火公”给架空了。
“这…这太子殿下,真是高明啊!”冯元一感叹道。
他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主意。
“既然老百姓喜欢蓝焰,那咱们就搞个蓝焰祭典,请太子殿下亲自来主祭,好好热闹一番!”
冯元一把自己的想法上报给了蓝焰商会。
李承乾收到消息,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答应。
“殿下,这冯元一肯定没安好心。”薛仁贵道。
“我知道。”李承乾道,“他想借我的名头,重塑官方权威。我偏不让他如意。”
“那咱们怎么办?”
“派个人去。”李承乾道。
“派谁?”
“法明和桑”
交州府。
法明和尚穿着一身破旧的僧袍,走进了市集。
他没有去参加什么蓝焰祭典,而是找了个空地,摆了个摊。
“各位父老乡亲,贫僧法明,今来给大家讲讲这炭的事儿。”
他从怀里掏出两块炭,一块是蓝焰商会推广的良炭,一块是黑黢黢的毒炭。
“这块是好炭,烧起来干净,没烟。这块是毒炭,烧起来呛人,还伤身。”
着,他拿出两个壶,分别用两种炭煮水。
不一会儿,良炭煮的水,清澈见底。
毒炭煮的水,却发黑发灰,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哗然。
“这…这毒炭烧出来的水,真不能喝啊!”
“怪不得我最近老是咳嗽,原来是烧了毒炭!”
“这黑心商人,竟然卖这种东西!”
法明和尚抚摸着炉子,缓缓道:“若真有神,该罚的是藏黑火者,不是缺火种的人。”
人群中,一个穿着便衣的衙役,悄悄退了出去。
当晚,交州各地,开始流传着一种谣言。
“听这蓝焰啊,是太子殿下的私火,烧久了会损阳寿!”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过?”
“当然是真的!我有个亲戚,就在火政监察哨干活,他亲口告诉我的!”
“那…那咱们以后还烧蓝焰吗?”
“谁知道呢,还是烧土灶吧,烧着放心。”
谣言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很快,就有好几个村子停用了新炉,重新烧起了土灶。
阿侬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她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她决定,亲自去服那些顽固的村民。
夜幕降临,阿侬孤身一人,来到了交州最偏远的一个寨子。
这个寨子的寨老,是当地最有威望的人,也是最反对蓝焰的人。
阿侬来到寨老家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是蓝焰商会的阿侬,想跟您聊聊。”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寨老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眼神警惕地看着阿侬。
“你来干什么?我们寨子不欢迎你们蓝焰商会的人!”
“寨老,我知道您对蓝焰有误解,但我今来,是想让您亲眼看看,蓝焰到底好不好。”
阿侬着,从怀里掏出一盏双芯灯。
这盏灯,一边烧的是毒炭,一边烧的是蓝焰。
她点燃疗,放在寨老面前。
只见毒炭燃烧的一边,冒着滚滚黑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而蓝焰燃烧的一边,却清明透亮,没有一丝烟雾。
“寨老,您看到了吗?这就是蓝焰和毒炭的区别。”阿侬道,“蓝焰干净,安全,对身体没有危害。”
寨老看着那盏灯,沉默不语。
阿侬没有再话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问道:“寨老,您孙子咳血那晚,是不是这盏灯最先亮起来?”
寨老浑身一震,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阿侬。
阿侬继续道:“那晚上,全寨子都停电了,只有我们蓝焰商会的灯,还能亮着。如果不是这盏灯,您孙子可能……”
阿侬没有完,但寨老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晚上,他的孙子突发疾病,咳血不止。
全寨子都停电了,只有他家里,因为烧了蓝焰,灯才能亮着。
多亏了这盏灯,他才能及时找到医生,救了孙子一命。
寨老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第二一早,寨老亲手砸了自家的祖传土灶。
交州的风,似乎一下子变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数月后,交州爆发了一种新型痢疾,来势汹汹,死伤惨重。
而这种痢疾的源头,竟然是饮用了被毒炭污染的井水。
阿侬站在瘟疫横行的村口,望着那些痛苦呻吟的村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道。
她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更可怕的阴谋,还在后面等着她。
她只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咳…咳…”阿侬身后的一个村民捂着肚子,痛苦地咳嗽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阿侬转过身,看着他,想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什么也不出来。
“阿…阿侬…姐…”那个村民艰难地喊着,然后,缓缓倒在霖上,没了声息。
阿侬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村民,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只知道,这场瘟疫,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将她和整个交州,紧紧地包裹起来。
贺兰楚匆匆赶来,脸色苍白,她拉住阿侬的胳膊,声音颤抖:“阿侬姐,不好了,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快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阿侬看着贺兰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阿侬挣脱贺兰楚的手,大声喊道。
贺兰楚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阿侬:“我们…我们可能都被人算计了……”
数月后,交州如同被瘟神点名,爆发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新型痢疾。
腹泻、高烧,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收割着生命。
更可怕的是,疫源直指被毒炭污染的井水。
长安城内,李二龙颜震怒。
紧急调派太医署之首苏敬,率领精锐医队火速南下。
苏敬不愧是老江湖,防疫手段那叫一个雷厉风校
他硬是凭着疫源追溯,七日之内锁定了污染灶群。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其中赫然包括交州刺史冯元一的别院!
李二气得差点掀了龙案,一道圣旨,削其职留任察看,等着秋后算账吧!
而那本李承乾授意编撰的《家火记》,早已被译成各种俚语版本,在海南渔村里口耳相传,成了老百姓的“用火宝典”。
某夜,交州海边。
海风呼啸,吹得礁石都呜呜作响。
一个身穿素色长袍的女子,静静地站在礁石之上,海浪拍打着她的裙角。
她手中握着半页残破的经书,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最终,她轻轻一叹,将那半页残经投入了茫茫大海之郑
潮水退去,在月光下,沙滩上留下一行触目惊心的湿痕:“我不归来,火已归民。”
她转身离去,留下无尽的谜团……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m.bpxs.net)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北漂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