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么啦？”
一旁的李看着纪白舟的样子，有些奇怪，关心地问道。
纪白舟状若无事地摆了摆手，随口了一句：
“没事。诶，对了李，你别喊我姐啦，我看我俩应该也差不多大呀哈哈哈哈哈哈……”
纪白舟这话一出，旁边的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姑娘，不是姨啊，你这看着确实是年轻人，但是人家李才二十，你这怎么看着也比李大一些哈哈哈哈……”
纪白舟：……
等一下，不对！
不是她自信，她生长了一张娃娃脸，也不喜欢化妆，穿搭也就是t恤衫加普通裤子，跟着别人出去有时候还会被认成高中生，甚至还会被要身份证，面前的李和她的外貌真能有这么大年龄差距？
他们看到的东西和她能看到的东西为什么是不一样的？
想着从进入副本到现在所有的细节，纪白舟先是有些像玩笑一般的拍了拍身侧的女人，嘿嘿笑了笑，然后自然地道：
“对了，大姐，我们都已经同行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大姐脸上的表情僵了，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
“嗨，名字，名字也不重要对吧？”
完似乎是觉得这句话确实有些奇怪，她又找补了一句：
“要不，等我们安全出去了，我再告诉你吧。”
纪白舟又看向了一旁的李：
“那李，你的名字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李的表情也僵了，道：
“姐姐……我……”
“算了算了，我们大家也就是萍水相逢一场，这些事情还是到外面去吧。”
此时一旁的王姐接过了话茬，摆了摆手结束了这次有些奇怪的对话，
而后，她看向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的纪白舟：
“我们快走吧，这地方我是一点都呆不下去了。”
纪白舟点零头，看着身侧一言不发、手里紧紧攥着消防扳手的红衣女人，也没再什么，就拿着自己的拖把杆子，继续按着地图往经理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走下来，倒是没撞见什么直接的危险，周遭始终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只是目光所及之处，随处可见的打斗痕迹却在无声地诉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激烈冲突：
厚实的墙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劈砍印记，有些地方甚至整块岩石都被硬生生震碎，碎石散落得到处都是；
地面上交错着杂乱的拖拽痕迹，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硬生生拖行过。
看得出来，这里一定经历过一场极为惨烈的大战，那种厮杀的激烈程度，光是从这些残留的痕迹里就能窥见一二。
可奇怪的是，尽管血迹斑斑，打斗的印记几乎无处不在，却始终看不到任何一具尸体。
不管是参与战斗的哪一方，似乎都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丝毫踪迹。
那些造成这一切的“东西”究竟去了哪里？
纪白舟脑海之中的疑虑越来越多，但早下的脚步并没有停。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上锁，推开门走进去，按照地图上的分布，经理办公室的书柜后就藏着地道入口。
掀起伪装用的木板，露出陡峭的水泥阶梯，阶面上布满青苔，踩上去滑得要命。
纪白舟用拖把杆子戳了几下路，李举着手电照亮前路。
光柱里漂浮着无数细的灰尘，混着不知什么东西挥发的雾气，呛得人直咳嗽。
下到第五级台阶时，李的靴底突然碾过一片异样的柔软，
那触感黏腻中带着点弹性，他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缩回脚，手里的手电光不受控制地抖着，颤巍巍照向脚下——
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首先撞见的是一抹刺目的红。
那红色涂在指甲却早已被碾压得劈裂翻卷，混着暗褐色的血污糊成一片，
再往上看，才看清那是一只被踩扁的手掌，五指以不自然的角度蜷曲着，掌心的皮肤被碾成半透明的薄膜，隐约能看见下面嵌着的碎石子，
断裂处的血肉早已和台阶缝隙里的污泥冻成一团，散发出淡淡的、类似腐鱼的腥气。
“这……这指甲油……”
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僵硬地转头看向王姐的手。
王姐的右手指尖正涂着同样的颜色，此刻却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冷光。
她的脸“唰”地褪尽血色，嘴唇颤抖；
“是周……”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裹着冰碴，
“上周三她还坐在我旁边，拿着我的指甲油试了又试，这颜色衬得她手白……”
话音未落，她突然死死捂住嘴，
手电光在她颤抖的手里剧烈摇晃，将那只断掌的影子投在潮湿的墙壁上，
五指的阴影被拉得老长，像正缓缓屈伸着，要从墙里爬出来。
台阶上的血渍不知何时晕开了一片，顺着青苔的缝隙慢慢往上渗，在黑暗里洇出一道暗红色的痕迹，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底下无声地呼吸。
阶梯两侧的墙壁渗出黄汤，顺着水泥缝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细细的水流。
纪白舟突然听见下方传来“滴答”声，不是水滴，更像是某种东西在舔舐地面。
她示意大家停住，光柱往下探时，看见阶梯拐角蹲着个黑影，正背对着他们啃食什么，骨头渣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帽子……是……是采购部的老刘！”
李的声音发颤，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将话出口。
老刘的半截身子嵌在墙里，像是被活活砌进去的，
露在外面的胳膊还在机械地往嘴里塞着碎肉，脖颈处的伤口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淡黄色的黏液。
纪白舟捡起地上的罐子，朝着老刘就砸了过去。
老刘被砸得后退半步，嵌在墙里的身子带出片水泥，露出后面更可怕的景象——
那墙壁里塞满了活尸，像罐头里的沙丁鱼，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都在朝着阶梯上方蠕动，发出沉闷的挤压声。
纪白舟：？
卧槽！
“快跑！”
她使劲拽着王姐往下跑，脚下的台阶突然“哗啦”一声塌了。
李半个身子一下子掉进洞里，吓得手忙脚乱，总算抓住了台阶边。
洞里猛地伸出来十几只手，死死攥着他的裤腿往下拉，黑暗里还飘出细碎的声音，像无数人凑在耳边低语：
“不要抛弃我们……不要抛弃我们……”
“别松手！”
纪白舟把手往李胳肢窝底下一抵，王姐举着消防斧就朝那些手砍。
洞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忽远忽近像回声：
“和我们一起来吧……一起来吧……”
李总算爬上来的时候，裤腿被扯掉了半截，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指印。
他们不敢多耽搁，顺着台阶一个劲往前跑。
身后那些活尸追得越来越近，墙壁里那些像“罐头”似的东西还在不断裂开，黄色的水混着碎骨头从裂缝里涌出来，顺着台阶流成了河。
而那些声音仿佛附在了空气里，时不时钻出来：
“不要抛弃我们……”
跑到地道中间，出现了个岔路口。左边通道挂着“设备维修”的牌子，右边标着“紧急出口”。
纪白舟突然想起经理账本里画的地图，赶紧拽着大家往左边拐。
刚拐进左边，通道深处就传来一阵重叠的低语，像是很多人在同步话：
“和我们一起……我们的手足之情……”
左边的通道比刚才窄多了，只能容一个人过去。
墙上全是管道，时不时有黄汤顺着管道滴下来，在地上积成一个个水洼。
王姐走在最后，突然“啊”地叫了一声。
纪白舟回头一看，她的脚被管道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了。
那只手上戴着块金表，表壳上刻着“李总”两个字，她回想起了超市里边的荣誉员工榜，上面就有这个人，是超市的副总。
管道里的声音更清晰了，混着气音重复着：
“不要抛弃我们……”
“他上个月开会还……要给我们涨工资呢……”
王姐带着哭腔。
这时候，副总从管道里钻了出来，身上还穿着西装，可挡不住满身的烂肉。
他手上的金表还在走，金闪闪的，与周遭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耳边的声音突然拔高，又迅速沉下去，像潮水般反复：
“和我们一起来吧……一起……”
纪白舟挥起斧头，一下劈开了副总的手腕。
金表“当啷”掉在地上，表盘摔裂了，露出里面的齿轮。
李捡起表，一看表盘内侧，刻着一串数字：25-03-17。
这是上个月的日期，正好是副总签字批准“处理过期试剂”的那。
周围的低语还在盘旋，像无数张嘴贴在耳边：
“不要抛弃我们……”
此时，三个人也终于跑到了这个通道的尽头。
通道尽头的铁门上挂着把密码锁，键盘上的数字被磨得看不清了。
但李想起金表上的日期，直接将它上面的数字输入了上去。
锁“咔哒”一声弹开的同时，门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而那些纠缠不休的声音在此时达到了顶峰，重叠成一片浑浊的呐喊：
“和我们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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