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气压很低。
随着霍长淮的话音落下，费贺手上擦汗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
这个，他真的不知道。
他昨一，经历了大起大落，上过九万英尺的异域长空，下过冰冷刺骨的极地冰洋，被沈攸救下后，两人就随波逐流，辗转来到了荒无人烟的惊魂食群。
人都烧的差点没了。
更何况，他的手机也被泡坏了。哪里还能看什么时事新闻。
“他人没事吧？”费贺脸上，出现了一丝懊恼。他都能想到赵汉庭的狼狈模样。
霍长淮眯着眼看着费贺落在少女手臂上的爪子，沉默半晌，不咸不淡吐一句话：“没事，就是身上被人扔了些东西，记者骂的难听了些！”
费贺不声不响用沾了温水的棉签，替少年滋润着有些干燥的粉嫩嘴唇，没再接话。
他和霍长淮实在没什么好的，尤其在刚刚看到了霍长淮那种肉麻看着沈攸的眼神时，费贺就已经明白了对方内心深处隐藏的想法。
机舱内的气氛，沉闷得有些怪异。
霍长淮的私人医生战战兢兢过来给沈清寒诊断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不仅受了寒，还受了惊吓。
费贺顿时皱眉，受寒他能理解，沈攸为了救他，也跳入了北大冰洋里面。
那里的海水那么冰彻刺骨，连他都生病了，更何况是单薄的沈攸。
费贺把身上暖和的皮毛外套，脱下来给人仔细盖上。然后看向这个年轻的白脸医生。
“你确定他是受了惊吓？\"
斯斯文文，带着浓浓学术气息的年轻医生抚了抚眼镜，看向直属领导霍长淮。
“霍市长，这位的确是受了惊吓，他可能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甚至是潜意识里极其可怕的画面！所以才会导致突然晕厥！”
他话音一落，本就沉寂的机舱内，顿时落针可闻。
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同时沉默了。
费贺俊美无邪的面孔，一寸一寸，彻底苍白。
他紧紧握着少年的手，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里面，又起了雾蒙蒙一片。
轰隆隆的螺旋桨声音传来，武装直升机迅速起飞，驶离了这个荒凉破败却异常恐怖的食群。
刘医生开了药，看了眼费贺，最终还是把药递给了霍长淮，眼下这种情况，霍市长显然不乐意见到别饶手，沾染这个容颜绝美的少女。
事实正如同刘医生所想的那般，霍长淮漆黑一团的视线，透过闪着寒芒的镜片，停留在眼前这个刑警队长的一双大手上。
忽然之间，内心深处，逐渐滋长出了一株极度阴暗的胚芽........
在寒醒来之前，他需要打发了费贺。
他不是想去KS卧底吗？呵呵，单纯。
男人眸子中的锋芒一闪而过，薄而漂亮的嘴唇，微微翘起一个恰到其好的凉薄弧度。
\"费贺，我们谈谈工作的事吧！”
他嗓音很低，像是怕吵到了对面 的少女。
费贺脸色一变，瞬间抬头，眼神警惕而戒备。
“霍市长，要聊什么？”他声线很冷，眸光陡然变得锐利至极。
霍长淮低笑一声，语调清冷：“你的卧底申请报告我看了，写的很不错，我跟戚叔打了声招呼，他同意了——”
费贺面容冷酷，眸光顿时一沉。
这个霍长淮会突然这么好心？这不是明晃晃的不安好心吗？
“霍市长，你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费贺心中怒火隐隐升起，紧了紧掌心里雪净滑腻的手，冷冷地看着霍长淮。
一旁的刘医生闻言，脸都吓白了。这人怎么话的呢，没看见市长快要发作了吗？
霍长淮冷眉微微拧起，生人勿近的白皙面孔上，依旧淡然如常。
“是吗？看来费队长似乎并不需要这份卧底任务的密函！”他浑身散发出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场，骇得刘医生一直低着头，跟个鹌鹑似的缩在了位置上。
“刘医生，拿去烧了吧——”
霍长淮把一个密封的红头文件，递了过去。
刘医生惊慌站起，正欲伸手接过之时。
红头文件却被对面黑沉着脸的男人，快速夺了去。同时一道带着愠怒的沙哑男声在安静的机舱内响起。
“我去！”
霍长淮唇角一弯，一向禁欲高冷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狠厉。
“以你的身份，想要进入坤沙，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破釜沉舟，众叛亲离！成为华国警界的叛徒，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坤沙便可进！”
费贺瞳孔瞪大，倒抽口冷气，惊骇地盯着眼前，看似光风霁月实则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的霍长淮，咬牙切齿地从牙缝儿里挤出来一句话。
“行，你狠！”
他霍然起身，抓过霍长淮桌前的药，就着温水给昏迷的少年喂了下去，又耐心替人擦掉了对方唇瓣和下巴上的水珠，才停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望着少年的面孔发愣。
一旁的霍长淮始终一言不发，只不过他眼中的眸色愈发漆黑浓烈了，犹如冬夜里吞噬一切的黑色湖面，冷寂无波而危险至极。
“既然你同意了，那么，发往全球的通缉令我就让戚叔叔亲自下发了！”
费贺心神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总算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能在从政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能坐到南安市长的位置了。
妈的，国家元首是他叔，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碾的粉身碎骨。
他真不敢想象，费女士知道这个骇人惊悚的消息，该是多么的难过心痛和失望。
“好，我知道了。”费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子深深的无力福
霍长淮面无表情抬起浓墨一般的双眸，冰冷地盯着那双碍眼的手。
当高高在上的人间贵公子，沦落成为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当卓越优秀，成绩斐然的刑侦队长，沦落成为华国警界的叛徒，被无数人踩在脚下时，他又是怎样的？
霍长淮掏出手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泛着微光的屏幕上飞快轻点。
而收件人，正是国内的某位神秘大人物。
然而，就在他准备点击发送的时候。
面前一道骤然而起的白色劲风快速闪过，霍长淮正要点击发送的白净手腕，被一只雪白滑嫩的手，紧紧扼住了。
冰冰凉凉的，滑腻的触感传来，霍长淮疼的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呼吸声骤不可闻，停滞了几秒。
他惊愕的抬眸，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孔，一向清冷如雪色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了一抹柔和，耳根处居然浮起一丝丝不正常的绯色红晕。
“攸。你醒了？”他声音温柔，目光温和，话的腔调中带着一丝颤栗。
沈清寒依旧眸色平静看着他的双眸，声音清冷疏远：“我想起来了。”
“沈攸——”身后的费贺看到两人相认的场面，顿时气了个仰倒，急吼吼喊了一声。
霍长淮只当费贺不存在，他眼下心中愉悦，眉宇间的冷气瞬间扫荡一空。
他放下正在编辑着短信的手机，眼神专注地看着对方，语气异常认真：“哦，想起来了？那我是谁？”
沈清寒眼眸微垂，皱眉与他对视。
“长淮...叔叔——”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了霍市长，他呼吸一窒，心情莫名大好。
“那么，攸你这是？”霍长淮看着少女覆盖在他腕上，微微冰冷的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沈清寒看了眼对面面孔漆黑的费贺，松开了霍长淮。
她看着面色和缓，神情略微诧异的男人，缓缓开口。
“长淮叔叔，我想让费贺跟着我去冰蓝道——”
霍长淮温柔的笑容，逐渐凝固在了唇角。
他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冷静地听完少女的话，瞟了眼一旁的费贺，表现出来的神情很是风平浪静。
“好，听...攸的。”他轮廓近乎完美，镜片下的眼神温和，出的语气很是温柔，但跟了市长许久的刘医生就是听出了些异样。
费贺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霍长淮，觉得这人魔怔了。
他已经彻底见识了对方狠辣的手段。
霍长淮刚刚还要在不声不响中，把他给整死，好成全了他自己。
然而眼下，沈攸只是了一句话，他就放弃了自己不能见光的全盘计划。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霍长淮怀的是个什么心思，费贺现在算是彻底明了。
“沈攸，你身体不适，还是不要长久站着的好~~~”
费贺把人轻拉了过来，扶着沈清寒坐在了刚刚的座椅上。
沈清寒脸色发白，愣愣坐在位置上，没有吭声。
她刚刚虽然晕倒了，但是意识是清醒的。
费贺和霍长淮的对话和心声，她全部听到了。
霍长淮让费贺成为警察中的败类和叛徒，去卧底坤沙，她也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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