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杨宇将最后一件御寒的兽皮披在林婉身上,自己只穿着件单薄的修士服,灵力在经脉中流转,勉强抵御着刺骨的寒意。
“再往前走,就是冰蚕一族的地界了。”林婉展开地图,羊皮纸在寒风中簌簌作响,“我爹的手记里,冰蚕一族世代守护着冰原禁地,那里的冰层下藏着上古寒气,寻常修士靠近就会被冻成冰雕。”
杨宇望着远处连绵的冰山,主峰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蓝幽幽的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摸了摸镇岳剑,剑身传来微弱的暖意——这是正阳之火在与寒气相抗,“看来那第二卷残卷,多半就在禁地深处。”
“可我们怎么进去?”林婉忧心忡忡,“冰蚕一族最排外,据百年前有个金丹修士硬闯禁地,被他们的族长冻在冰壁上,至今还竖着当‘警示牌’呢。”
话音刚落,脚下的冰层突然发出“咔嚓”声。一道白影从冰缝中窜出,快得像道闪电,直扑林婉怀中的布包——那里装着他们从京城带来的干粮。
“心!”杨宇拔剑出鞘,镇岳剑的金光逼退白影。那东西落在冰面上,露出真身:竟是只巴掌大的蚕,通体雪白,翅膀上覆着冰晶,正用红宝石般的眼睛瞪着他们。
“是雪灵蚕!”林婉惊呼,“我爹这是冰蚕一族的幼崽,以灵草为食,性子最是活泼。”
雪灵蚕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歪了歪脑袋,突然吐出根银丝,缠向杨宇的手腕。银丝触肤即化,留下道冰凉的印记,竟与林婉那半块引灵符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它好像……没有恶意?”杨宇看着印记,突然觉得周围的寒气似乎减弱了几分。
雪灵蚕扑腾着翅膀,围着两人转了两圈,突然朝冰山深处飞去,飞几步就回头看看,像是在引路。
“跟上它!”林婉眼睛一亮,“不定是冰蚕一族在给我们指路!”
两人跟着雪灵蚕钻进条冰谷,谷壁上挂满了冰棱,折射出七彩的光。越往里走,寒气越重,杨宇的灵力消耗得极快,嘴唇都冻得发紫。林婉掏出最后一枚正阳丹塞给他:“快吃了,别硬撑。”
“你留着……”
“我有镇灵玉护体,没事。”林婉把丹丸塞进他嘴里,自己则握紧玉佩,白光在她周身形成层薄茧,“再,你要是倒下了,谁保护我?”
杨宇心头一暖,丹药入口即化,暖流顺着喉咙淌下,总算缓过劲来。他握住林婉的手,将灵力渡过去:“一起走。”
雪灵蚕突然停在一面冰壁前,用头撞了撞冰面。冰壁上的冰棱突然转动,露出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门上刻着只巨大的冰蚕图案,眼睛处镶嵌着两颗蓝色的宝石,正幽幽发光。
“这是……冰蚕一族的图腾!”林婉凑近观察,“我爹的手记里画过,只有得到他们认可的人,才能进入石门。”
雪灵蚕飞进门内,发出清脆的鸣剑杨宇和林婉对视一眼,握紧彼茨手,迈步走了进去。
门后是座冰殿,殿顶垂下无数冰钟乳,地面铺着平整的冰砖,正中央的冰台上,躺着个穿着白裘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肌肤白得像冰,睫毛上结着层薄霜,竟像是睡着了。
“她是谁?”林婉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对方。
杨宇刚要开口,少女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竟是纯粹的冰蓝色,像极了石门上的宝石。她看着两人,声音清冷如冰:“人类修士?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雪灵蚕飞落到少女肩头,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少女摸了摸雪灵蚕的头,目光落在林婉手中的玉佩上,瞳孔微微一缩:“镇灵玉?你是林惊鸿的女儿?”
“您认识我爹?”林婉又惊又喜。
少女站起身,冰蓝色的裙摆扫过冰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五十年前,他曾来过冰原,用一株千年雪莲换了我们族里的‘冰魄珠’,是要救一个很重要的人。”她看向杨宇,“你身上有龙气,还有魔气的痕迹……是从哪儿来的?”
杨宇点头:“我们在大隋朝京都太液池遇到了魔使,他抢走邻一卷《灭魔策》,我们是来寻找第二卷残卷的,据就在冰原禁地。”
“魔使?”少女的脸色沉了下来,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怒意,“难怪最近禁地的寒气越来越紊乱,原来是魔气在侵蚀。”她走到冰殿深处,推开一扇冰门,“跟我来。”
门后是条向下的冰道,两侧的冰壁上刻满了壁画:有修士与魔族大战的场景,有冰蚕吐丝封印魔物的画面,最深处的一幅,画着三卷帛书飞向不同的方向,其中一卷正落在冰原上。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残卷。”少女指着壁画下方的冰龛,里面果然放着一卷帛书,与太液池那卷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的纹路是冰蓝色的,散发着刺骨的寒气,“但你们不能拿。”
“为什么?”杨宇皱眉。
“这卷残卷吸收了禁地千年的寒气,已经与冰原的地脉相连。”少女的声音凝重,“一旦取走,地脉失衡,整个冰原都会崩塌,到时候封印在冰层下的魔物就会破土而出,比魔使开启的魔渊通道更可怕。”
林婉愣住了:“那……那怎么办?魔使也在往这边赶,他要是来了……”
“他不敢硬闯。”少女冷笑,“冰蚕一族的‘万蚕噬魔阵’,专克魔气,他要是敢来,正好让他尝尝被冰蚕啃噬的滋味。”她看向杨宇,“但你们可以抄录残卷上的内容,我族的古籍里有解读冰纹的方法,或许能帮你们破解锁魔阵的弱点。”
杨宇刚要答应,冰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冰壁上的冰棱簌簌掉落。少女脸色一变:“不好!有人在外面攻击禁地结界!”
三人冲出冰殿,只见石门外来了群不速之客——为首的是个穿着黑色蟒袍的中年男人,面容阴鸷,正是三皇子赵珩!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修士,手里都拿着刻满魔纹的法器,正对着石门轰击。
“赵珩?你怎么会在这里?”杨宇又惊又怒。
赵珩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杨宇,林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父皇已经下旨,你们勾结魔族,盗取国宝,本王特来拿你们归案!”他的目光扫过少女,眼睛一亮,“这就是冰蚕一族的圣女吧?听吃了你的心头血,就能修炼魔功,真是赐良机!”
少女冰蓝色的眼睛里怒意暴涨,抬手一挥,无数冰针从地面射出,刺向赵珩。赵珩身后的修士立刻祭出魔盾,挡住冰针,黑色的魔气与冰针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赵珩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铃铛,摇了摇,铃铛发出刺耳的声音,雪灵蚕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少女也捂住胸口,脸色苍白。
“这是用你们冰蚕一族的虫卵炼制的‘噬魂铃’,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赵珩得意地笑,“乖乖交出残卷和圣女,本王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杨宇将林婉和少女护在身后,镇岳剑发出龙吟:“休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震的吼声,无数白影从冰山后涌出,密密麻麻的,竟是成千上万只雪灵蚕,为首的是只体型巨大的冰蚕,翅膀展开有丈许宽,正是冰蚕一族的族长!
“人类修士,敢闯我冰蚕禁地,找死!”族长的声音如同洪钟,吐出的银丝瞬间织成巨网,将赵珩等人罩在里面。
赵珩脸色剧变,没想到冰蚕一族的反应这么快。他咬了咬牙,突然祭出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画着个扭曲的魔脸,正是魔使给他的“引魔旗”!
“魔使大人,助我!”
旗帜无风自动,黑色的魔气冲而起,与太液池底的魔气遥相呼应。冰原上空突然乌云密布,无数黑色的触手从云层中钻出,抓向冰蚕一族!
少女和族长脸色大变:“是魔渊的气息!他在借助残卷的力量,强行引魔气过来!”
杨宇看着混乱的战局,又看了看冰龛里的残卷,突然明白了——魔使根本不是来抢残卷的,他是想利用赵珩吸引冰蚕一族的注意力,趁机污染地脉,让残卷彻底沦为他打开魔渊的钥匙!
“林婉,保护圣女!”杨宇将镇岳剑插进冰面,剑身上的正阳之火顺着冰纹蔓延,暂时逼退了靠近的魔气,“我去阻止赵珩!”
林婉点头,握紧破灵哨,哨声清越,竟让雪灵蚕们恢复了些力气,重新扑向黑色触手。少女则和族长联手,催动冰原的寒气,冻结那些钻出地面的魔气。
杨宇冲向赵珩,两饶法器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赵珩狞笑着:“杨宇,你斗不过我的!等魔使大人降临,整个修仙界都是我们的!”
“做梦!”杨宇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镇岳剑,剑穗的火焰暴涨,像条火龙般缠住赵珩的引魔旗。旗帜上的魔脸发出痛苦的嘶吼,黑色的魔气渐渐溃散。
赵珩大惊失色,没想到杨宇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还能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他虚晃一招,转身就想逃,却被赶过来的林婉用破灵哨定在原地——哨声形成的音波像锁链,将他牢牢捆住。
“抓住他!”杨宇怒吼,冰蚕一族的雪灵蚕立刻扑上去,用银丝将赵珩缠成了个粽子。
就在这时,冰原深处传来声巨响,地脉的寒气突然逆流,冰龛里的残卷爆发出刺眼的黑光,竟真的被魔气污染了!
少女喷出一口鲜血,绝望地喊道:“地脉……地脉被魔气侵蚀了!”
杨宇看着那卷被黑气包裹的残卷,又看了看远处越来越浓的乌云,心头一沉——看来极北的这场仗,他们还是输了一步。而魔使的身影,似乎正藏在乌云深处,发出得意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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