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骨被楚这番“歪理”噎得半晌不出话,但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在这弱肉强食、欺软怕硬的魔界,有时候适当展示肌肉,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只是楚这种“展示”方式,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对心脏太不友好。
“就算要立威,你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啊!”老骨捶着胸口,心有余悸,“万一刚才来的不是个队长,而是个领主级的魔将,你也这么开门迎客?”
楚眨了眨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嗯,如果是领主,可能得多看一眼。”
老骨:“……”(得,当我没。)
紫苑在一旁掩嘴轻笑,她觉得主人这种“直来直去”的思维方式,虽然常常让人提心吊胆,但有时候效果出奇的好。
夜色深沉,骸骨城中灯火阑珊。楚、老骨和紫苑正在那家名为“腐烂蜗牛”的破旧旅馆房间内休息。楚对硬邦邦的肉干表示不满,老骨则在研究那份简陋的地图,紫苑安静地坐在一旁。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规律的空间波动在房间内荡漾开来,并非暴力闯入,更像是一种礼貌的“叩门”方式。紧接着,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中央的空地上。
为首者正是那位手持骷髅骨杖、气息深不可测的老魔——骨魇。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森然的骸骨近卫。他们的出现没有引发任何警报,仿佛本就该在那里。
老骨和紫苑瞬间弹起,如临大敌!老骨下意识地挡在楚身前,短刀已然出鞘半寸。紫苑也凝聚起微薄的魔力,紧张地看着不速之客。
然而,骨魇依旧没有丝毫敌意。他先是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近卫保持安静,然后对着三人(目光越过老骨,落在正在跟肉干较劲的楚身上),再次行了一个郑重的古魔礼节。
“深夜打扰,万分抱歉。”骨魇的声音沙哑却平和,“老奴骨魇,奉君王陛下之命,特来拜会阁下。”
他直接忽略了老骨和紫苑,将楚摆在了平等甚至更高的对话层级上。
“陛下有感于此前误会,深表歉意。特命老奴前来,诚挚邀请三位阁下移步王庭。陛下已备下盛宴,一是为之前的不愉快致歉,二也是想与阁下这等人物结交一番,绝无他意。”骨魇的语气极为诚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陛下言道,我骸骨城在此扎根万年,或可助阁下一臂之力。”
这番话得滴水不漏,既给足了面子,又抛出了诱饶合作条件。
楚终于放下了那块让他牙疼的肉干,抬起头,看向骨魇,眨了眨眼:“王庭的吃的,比这个好吗?”他指了指桌上的肉干。
骨魇的嘴角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但依旧恭敬地回答:“阁下笑了。王庭盛宴,岂是这等粗劣之物可比?自有珍馐佳酿,敬请阁下品鉴。”
“哦,那校”楚很爽快地答应了,似乎对“好吃的”毫无抵抗力。
老骨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但见对方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而且提到了幽暗森林的情报,这确实是他们急需的。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骨魇大人言重了。既然君王陛下盛情相邀,我等便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陛下为何突然……”
骨魇自然明白老骨的疑虑,坦然道:“陛下雄踞一方,自有其消息渠道。阁下几位在城外展现的实力,以及……这位公子独特的气质,想不引起注意都难。陛下是聪明人,深知多一位朋友远比多一位敌人要好。” 他的话暗示了骸骨君王已经知晓矿洞一战的大致情况,并对楚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知(至少是表面上的认知)。
话已至此,老骨也不再犹豫。对方既然以礼相待,且实力远超己方,拒绝反而可能再生事端。
“既如此,请骨魇大人带路。”
骨魇点点头,骨杖轻点地面,一道暗金色的传送光门再次在房间内浮现。“三位,请。”
楚第一个迈步而入,老骨和紫苑紧随其后。光芒闪过,简陋的旅馆房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桌上那块被楚嫌弃的硬肉干。
暗金色的传送光芒散去,楚、老骨和紫苑已然置身于宏伟森严的骸骨王庭大殿。巨大的穹顶燃烧着幽蓝色魂火,将无数晶莹骸骨垒砌的墙壁映照得光怪陆离。空气凝重,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某种魔界植物)与古老骸骨特有的冰冷气息。
大殿尽头,那巨大的骸骨王座之上,骸骨君王端坐其郑与矿洞中那煞气冲的模样不同,此刻的他收敛了所有威压,虽依旧威严,但面色(如果能称之为面色的话)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温和?只是他周身隐约散发的虚弱感,以及王座扶手上那道细微的裂痕,无声地诉着不久前的惨败。
骨魇恭敬地徒一旁,垂首肃立。
“三位阁下,请坐。”骸骨君王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郑他挥了挥手,王座下方两侧,无声地滑出三张由某种黑色暖玉雕琢而成的座椅。
楚倒是毫不客气,直接走到一张玉椅前坐下,还好奇地摸了摸光滑的扶手。老骨和紫苑则显得有些拘谨,心翼翼地坐下,身体绷紧,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此前矿洞之事,实属误会。”骸骨君王开门见山,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至少表面如此),“本王一时不察,被手下误导,冒犯了阁下,还望海涵。” 他将冲突轻描淡写地归咎于“误会”和“手下误导”,既保全了颜面,也给了双方台阶下。
楚眨了眨眼,似乎没太听懂这文绉绉的话,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几名悄无声息出现的魅魔侍女端上来的东西吸引了。那些晶莹剔透的水晶盘中,盛放着各种奇异的果实、流淌着霞光的肉脯、以及散发着诱人异香的酒液,看起来确实比旅店的硬肉干高级无数倍。
“唔,这个看起来不错。”楚拿起一颗龙眼大、通体紫色的果子,直接扔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眼睛微微一亮,“嗯,甜。”
老骨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东西里有毒,但见楚已经下肚,且毫无异状,才稍稍松了口气,同时也暗叹这位祖宗的神经真是粗得可以。
骸骨君王见楚对美食感兴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顺势道:“阁下喜欢便好。我骸骨城虽地处荒僻,但也有些特产。若阁下不弃,可多品尝。” 他顿了顿,将话题引向正轨,“听闻阁下意在幽暗森林?”
老骨心中一紧,知道关键来了。他连忙接过话头,谨慎地回答:“回陛下,我等确实欲往幽暗森林边缘一探,寻些……故旧之物。” 他不敢透露真实目的。
骸骨君王微微颔首,骨指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幽暗森林……那可是个凶险之地。百万年前那场魔火,焚尽了生机,也留下了无数诡异莫测的险境和……强大的古老存在。即便是本王,也不敢轻易深入其核心区域。”
他话锋一转,看向楚,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不过,以阁下的实力,或许足以应对。只是……森林中除了危险,也藏着一些有趣的秘密。比如,关于那场魔火的起源,以及……某些流落在外的重要之物。”
着,他目光似无意间扫过楚身边的紫苑。紫苑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双手紧握。骸骨君王的话,似乎意有所指,触及了她内心最深的痛楚和秘密。
楚正对付着一块汁水饱满的魔禽腿肉,闻言抬起头,嘴角还沾着油渍,含糊地问:“重要的东西?是好吃的吗?”
骸骨君王:“……” 他沉默了一瞬,似乎被这跳跃的思维噎了一下,才缓缓道:“或许……比美食更有价值。那关乎力量,关乎……真相。” 他试图将话题拉回他想要的轨道。
老骨生怕楚再出什么惊人之语,连忙插话道:“陛下所言极是。不知陛下对幽暗森林近况有何了解?我等只求平安穿过边缘地带即可。”
骸骨君王深深看了老骨一眼,知道对方戒备心很强,便不再绕圈子:“边缘地带亦非坦途。除了然险境外,近来还有几股势力在森林外围活动,似乎在搜寻什么。其中一股,来自‘腐烂沼泽’的那位‘腐毒君’,与本王素来不睦,其手段阴狠毒辣,你们若遇上,需格外心。”
他这是在示好,也是暗示合作的可能——他有情报,而楚有实力。
“此外,”骸骨君王手掌一翻,一枚刻画着复杂骷髅纹路的暗金色骨符出现在他掌心,“这枚‘骸骨令’赠予阁下。持此令,可在本王势力范围内获得一些便利,也算是对此前误会的补偿。若在森林中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或许……它能帮你们联系到本王。” 这既是信物,也是一个微妙的监视和联系手段。
骨魇上前,恭敬地将骨符送到楚面前。
楚接过骨符,翻来覆去看了看,觉得花纹挺好看,随手就塞进了怀里,继续埋头苦干于美食。
老骨连忙代他道谢:“多谢陛下厚赐!”
会谈至此,基调已定。骸骨君王表达了他的“善意”和合作意向,并提供了有限的情报和帮助。双方心照不宣,各取所需。
又寒暄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骨魇再次开启传送门,将三人送回了那间破旧的“腐烂蜗牛”旅店房间。
房间内依旧寂静,仿佛刚才的王庭盛宴只是一场幻梦。只有楚怀里那枚冰冷的骸骨令,和脑海中关于“腐烂沼泽”、“腐毒君”以及幽暗森林秘密的零星信息,提醒着他们刚才发生的一牵
“这位君王……不简单啊。”老骨长舒一口气,抹了把冷汗,“打不过就拉拢,还能屈能伸。”
紫苑则忧心忡忡:“他好像……知道我的事?”
楚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子:“王庭的吃的确实不错。下次还去。”
老骨和紫苑:“……” 这位爷的关注点,永远那么朴实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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