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材一旦成熟，不仅能自用，还能在合适的时机出手。
想到未来可期，她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腹中温饱，体力也恢复了大半。
她拍了拍衣角，整理好背包，重新踏上崎岖山路。
供销社的任务有期限，而且山里气多变。
万一遇上大雨封路，耽搁几都出不去。
再加上物资紧缺，必须尽早沟通安排。
山路蜿蜒曲折，她又走了两个多时。
终于，前方山坳处出现了一片低矮的村落。
临泉村到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树底下，四五个孩赤着脚丫，在尘土中追逐嬉闹。
几位老人坐在石墩上，手持旧蒲扇，眼神呆滞地望着远方。
林嘉调整呼吸，加快步伐朝村口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细节逐渐清晰。
孩子们面黄肌瘦，胳膊细得几乎只剩皮包骨。
他们穿的衣服都是用旧布拼接而成。
大人们也好不到哪去。
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眼神中透着饥饿与疲惫的痕迹。
这一幕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这些人连基本温饱都难以维持，还能拿出什么农产品来卖？
她不由担忧起此行任务的可行性。
大伙儿见她衣裳整齐，都停下来好奇地打量。
“同志，你找谁啊？”
一位年约五十的妇女从人群里走出。
林嘉点头问好。
“我想问问，生产队长陈宇翔家怎么走？”
“你找队长干啥？”
大妈上下打量她，眉头微皱。
村里平时鲜少有外人来。
她本能地警惕起来，生怕是上面来查什么。
“我是供销社的，来收点农产品，比如鸡蛋、干蘑菇、野菜干啥的。”
林嘉从包里掏出工作证，翻开递过去。
“您看看，这是我的证件。我们这次是来定点收购山货的，价格按市场标准，现钱结算。”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炸了锅。
大妈眼睛瞪得溜圆。
“真……真的？你是来收东西的？”
她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少年了，供销社的人从没主动来过他们这种穷村子。
以往都是他们走几十里山路，把东西背去镇上，还得担心卖不掉。
林嘉笑着轻轻点头。
“是真的。只要东西符合标准，我们照单全收。”
一个半大子一听，拔腿就跑，边跑边喊。
“供销社的人来收东西啦！”
大妈冲那孩子翻了个白眼，回头冲林嘉赔笑。
“这娃儿心急，一听能卖东西，高忻都不知道东南东州了。”
林嘉摆摆手。
她理解这种情绪。
在极度贫困的环境下，一点点希望都能让人狂喜。
大妈搓了搓粗糙的手，指了指远处一座土屋。
“队长家在那儿。您跟着我，不远，几步路就到。”
“谢谢您。”
林嘉诚恳地道谢，随后跟着大妈进村。
没走几步，人群就围了过来，越聚越多。
一条安静的路，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同志！您看看，我家的蛋，又大又新！绝对是今早才下的，还带着热乎气呢！”
“再瞅瞅我家晒的蘑菇，这可是我自己上山采的，晒得干透了，泡水一冲就发，炖汤可香得很，闺女你闻闻这味儿！”
“来看看我的！俺家子刚摘的野榛子，昨儿晚上冒雨去的林子，现摘现剥，还带着露水呢！”
“还有我！别漏了我！我家腌的酸菜，用的是祖传老坛子，脆生爽口，炒肉炒粉都带劲！”
林嘉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是谁，整个人就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浓烈的汗味，夹杂着腥臊气，一股脑地往她鼻子里钻。
刺得她喉咙发紧，胃里一阵翻腾。
她抬眼看了看这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鼓足力气，扯着嗓子喊。
“乡亲们，先别急！听我几句！”
话音刚起，就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嘈杂声彻底淹没。
她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胸口闷得厉害。
这时，王惠珍上前一步，抬起胳膊用力一横，大声喝道。
“你们这干啥呢？挤啥挤？没听见人家同志话吗？一个个的，能不能讲点秩序！”
“让一让！都往后退一点！再这样谁也办不成事！”
她语气严厉，眼神扫过一圈。
终于让几个靠得太近的人稍稍挪开了身子。
她们这才艰难地钻了出来。
随后两人一路跑，往陈宇翔家赶。
身后仍拖着一大串人，叽叽喳喳不肯散。
陈宇翔是个四十多岁的黑瘦汉子。
早有人给他报了信，是供销社来了人要收农副产品。
他正琢磨着该不该亲自去迎一下，人群就已经涌到了家门口。
“林同志是吧？快进屋，喝口水，歇歇脚。外面太热了，您肯定累坏了。”
话没完，立马被挤上来的村民截断。
“哎，不是收鸡蛋吗？俺家攒了十几个，原想留着过年给娃儿补身子的，这会儿听人供销社来收，是真的不？能换钱？”
“同志！看看我的！新打的谷子，刚晒干没两，一颗颗都是精挑细选的！”
林嘉皱眉看去。
袋子里，瘪谷占了大半。
更糟的是，里面还混着不少沙子、石子。
陈宇翔脸色一沉，立马呵斥道。
“都闹腾啥？能不能让同志喘口气！”
林嘉抹了把脸上的汗，也不客套了。
干脆往门口那片空地上一站，大声道。
“大家听好！供销社这次来收货，不是走个过场，也不是例行检查，是为补货，也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大伙儿多赚点钱。”
她顿了顿，等人群稍静了些，才继续。
“但老话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收什么，怎么收，我得明明白白，大家也听得清清楚楚，回头谁也不许抱怨不公平。”
“第一，东西得合格！鸡蛋要新鲜、没碎的。干蘑菇、木耳必须干透，不能有一丝潮气。野果得耐存放，不能是烂的、馊的。不合标准的，一概不要！我们带不来人情，只按规矩办事！”
“第二，谁也不能私下压价、抬价，也不能看谁家有关系就多给两分钱。公平透明，童叟无欺！”
“第三，这次上级拨的款项有限，所以每样东西收的量也有限。你们家产得多，我们也只能收一部分，优先收质量好的、来得早的。”
完，她掏出一张单子，挨个念了要收的东西和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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