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远处的火光却映透了半边。
汝阴城城头上的士兵突然发现，好像是九夷军营的方向失火了，连忙将这一状况汇报给樊武和青云铖。
两人闻讯登上城头，看到远处映的火红的夜空。
樊武手搭城墙，死死盯着那片火光，喉结滚动了两下：“是九夷军营！他们自己烧起来了？”
青云铖却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如鹰：“不像。若是失火也不至于这种程度，你看那其中几处火势极大，而且蔓延得极快，倒像是有人故意纵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巨响，像是夜空中的霹雳。
“什么声音？！”樊武大惊，立刻下令道：“所有人，戒备！”
城头上，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如临大敌般的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但是等待了良久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青云铖也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九夷军营那边出事了吗？”
他话音刚落，探子急速登上城头，大声喊道：“报！”
“报告将军！九夷军营乱了！九夷粮仓失火，好多人提着水桶救火，但汝水的水面迅速下降，一些地势高的地方都露出河床了。”士兵汇报道。
樊武心头剧震，猛地转头看向青云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是援军？难道是北蒙军到了？仲统领他们得手了？”
青云铖抚着城墙的砖缝，指尖能感受到砖石的微凉，声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不管是谁，这把火来得正是时候！若是九夷粮草被烧，他们撑不了三日！”
“那我们……”樊武按捺不住，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再等等。”青云铖按住他，“现在还不清楚是友是敌，亦或者这是九夷蛮人故意设计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出城。你看九夷的中军，虽然军营失火，但防备依旧有序，并未出现骚乱，乱的只是那些外围救火的。”
樊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九夷军营的中心区域并未陷入混乱，反而有更多的士兵往那里集结，显然是在加强戒备。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
“不。”
青云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大有一副报仇雪恨的意味，“不管他们是失火还是故意放火，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正好给他们加把火。传我令，派出所有骑兵，携带火箭即刻出城，在距离九夷军营百步外，朝着九夷军营的东侧佯射！不可恋战，速去速回！”
“佯射？”
“对。”青云铖点头，“让他们以为我们要趁机出城进攻，分他们的兵力！西侧失火，东侧遇袭，我看他们顾哪头！”
樊武瞬间明白过来，转身大步流星地传令。
片刻后，汝阴城的城头上响起战鼓声。沉闷的鼓声冲破了黑夜，与远处的火光争相辉映。
汝阴城城门在子履出城之后，首次大开，一队精骑踏尘而出，朝着远处九夷军营呼啸而去。
片刻后，远处数百支火箭带着呼啸声划破夜空，朝着九夷军营的东侧飞去。
火箭并未射中营帐，有的只是擦着帐篷顶端掠过，落在空地上燃起一片火光。
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却像一根针，彻底刺破了九夷士兵本就紧绷的神经。
“不好！商军来犯！”
“东、西两边都有敌人！怎么办？”九夷士兵瞬间乱成一团，如同无头苍蝇，在本就混乱的军营里乱撞。
赤劐在中军大帐外气得暴跳如雷，一边吼着“这群可恶的跳脚老鼠！干什么去！和我去抓刺客！”
一旁的方不可立马阻止道：“都什么时候了，抓什么刺客！先救火！”
看赤劐有些怒火中烧的模样，方不可道：“你去东侧组织防线，有可能是汝阴城派兵出来接应了。”
听到这话，赤劐提着大刀就朝军营东侧走去。
关押子履的大帐外，黄飞脸色铁青，他知道，今夜的混乱绝非偶然，定是有人在背后策划，而目标，多半就是帐内的商王。而他当初将关押商王的位置故意放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让商人前来营救，因为此处的周围，早已经被他布下了罗地网。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商人并没有前来营救商王，而是选择了放火烧粮。只是，粮仓重地，寻常人根本难以靠近，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一切的答案，还是要在商王身上找。
大帐门帘突然被掀开，露出了被铁链拴在架子上的子履，两根铁蒺藜穿透肩头，锁住了他的琵琶骨。
坚硬挺拔的身姿依旧不为屈辱折弯，低垂的头颅，是为了抬起时的眼眸，能够望穿黑暗。
黄飞一步步走向子履，靴底踩在帐内的干草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盯着子履苍白却依旧挺直的脊梁，声音像淬了冰：“商王倒是好手段，身陷囹圄，还能调兵遣将烧了我军粮草。”
子履缓缓抬头，铁蒺藜牵动伤口，疼得他额头渗出冷汗，眼神却依旧平静：“黄飞，九夷的粮草怎么来的你我都清楚，烧了，只不过是祭奠我死去的大商百姓。”
“祭奠？”黄飞猛地揪住子履的衣领，铁蒺藜刺入更深，子履闷哼一声，鲜血顺着铁链滴落在地，“你告诉我，你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是不是你早就留了后手？”
子履看着他狰狞的脸，突然笑了，笑声牵动伤口，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你以为，抓住本王就能拿捏我商国的百姓？错了！每一个想护着家园的百姓，每一个愿为商国拼命的士兵，他们，不需要本王下令，也知道该做什么。”
“你找死！”黄飞被戳中痛处，一拳砸在子履腹部。
子履弓起身子，却死死咬着牙没发出一丝声响，只是用那双燃着怒火的眼睛盯着他。
舒缓了片刻的疼痛，子履一字一句的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黄飞，你不敢杀我。”
黄飞怒视着他：“你什么？！”
“你若杀了本王，商国上下会倾尽全力踏平九夷，鸡犬不留。”
子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你以为就凭你们，能挡得住我商国百姓誓灭九夷的决心？”
黄飞脸色变幻不定。他知道子履的是实话，商国的韧性远超他的想象，真要鱼死网破，九夷未必能占到便宜。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夹杂着士兵的惊呼：“水！水断了！上游没水了！”
黄飞脸色煞白。粮草没了，水源又断了，这是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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