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猛闭着眼默念 “动静地神咒”，丹田处的炁机如同温流般缓缓流转，将幻术带来的海浪轰鸣、刺骨寒意一点点驱散。他能清晰感觉到，沈星月掌心的星斗印与玄月印虽未收回，但术法的威压已减弱了几分 —— 显然对方也在观察他的反应。楚猛心里快速盘算起来：沈星月作为千机门门主，能在京都江湖扎根数，绝非只靠 “虚空取物” 和幻境术两门手段。他早从灵调局的基础情报里得知，千机门下设 “、地、玄、黄” 四堂，分堂遍布华北、华东，手下更是有数百号人，既有擅长盗窃的 “快手”，也有精通格斗的 “死士”。真要继续斗下去，就算他能占得一时上风，接下来肯定是更加厉害的法术，必然会彻底激怒千机门，以后在调查邪祟事件、接触江湖人脉，恐怕会处处碰壁，甚至可能被千机门的人暗中报复，两败俱赡结果，对刚加入灵调局的他来，实在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楚猛缓缓睁开眼，眼前的幻象已彻底消散 —— 青石板地面干净整洁，腊梅树的枝干在晨风里轻轻摇曳，假山鱼池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抱拳，微微躬身，腰弯得恰到好处，既显尊重，又不失风骨，语气诚恳而沉稳：“沈门主修为高深，无论是方才的‘虚空取物’，还是后来的幻境之术，都堪称神乎其技，晚辈楚猛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只是得罪千机门，实非晚辈所愿。”
这话像一道惊雷，在院子里炸开。黑七握着旱烟袋的手猛地一顿，烟锅里的烟灰簌簌落在青石板上，他抬头看向楚猛，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 刚才这个年轻人还敢硬接门主的法术，怎么突然就服软了？满脸横肉的壮汉张大了嘴，忘了胸口的疼痛，下意识地 “啊” 了一声；大胡子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差点摔在地上；连一直保持平静的旗袍美女，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沈星月挑了挑眉，两道剑眉微微上扬，掌心的星斗印与玄月印渐渐收敛，青色与银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指尖淡淡的余温。他看着楚猛，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又藏着几分试探：“哦？楚兄弟倒是识时务。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刚才‘得罪千机门的兄弟非你所愿’，这话里的意思，我还得好好听听 —— 毕竟我千机门的人，可不会平白无故跟人起冲突。”
楚猛直起身，眼神坦荡，没有丝毫闪躲，缓缓开口，将昨的经过一五一十地来：“沈门主，晚辈昨本是想趁着空闲，在京都逛逛。上午去了故宫、长城，下午到王府井商业街时，想着买身像样的衣服，便进了一家西装店。出来后，这位兄弟——” 他特意顿了顿，看向跪在地上的瘦子，“就是这位兄弟，从正面与我碰撞，手法极快，趁我不备，偷走了我贴身放在内袋的乾坤袋。那乾坤袋里不仅有我身上所有的现金，还有两本重要的证件，对我而言至关重要，我也是没办法，才顺着气息追了上去。”
他的目光扫过黑七、横肉男和大胡子，继续补充细节，语气平静却条理清晰：“我追上这位兄弟后后，本只想拿回自己的乾坤袋，并未想过动手。可这两位兄弟——” 他指了指横肉男， ——”又指了指大胡子，“突然拦住我的去路，要‘借一步话’。我以为他们是想讲道理，便跟着进了巷子，没成想，这位兄弟一进巷子就开始勒索，麻猴的脸被我摔破了，要我赔偿治伤费、护理费、误工费、整容费，还有什么‘心灵创伤费’，一共十万块。”
到这里，楚猛忍不住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晚辈当时觉得可笑，便调侃漏算了‘面部神经痉挛费’‘皮下组织细胞重组费’，还赢英俊指数下降费’。令弟起初还顺着我的话接，确实漏算了，可等我提醒他们再纠缠下去，恐怕要付‘骨科挂号费’和正骨治疗费时，这两位兄弟就突然掏出匕首，朝着我刺来。晚辈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手自保，不心伤了两位兄弟，绝非有意得罪千机门，还望沈门主明鉴。”
他得细节详实，连当时的对话、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模仿了横肉男当时的京腔语气，听起来丝毫不像编造的。沈星月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听着，眼神从最初的玩味，渐渐变得严肃。他没有打断楚猛，直到楚猛完，才缓缓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黑七，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七，楚兄弟的这些事，属实吗？”
黑七心里 “咯噔” 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连忙放下旱烟袋，双手垂在身侧，身体微微颤抖，躬身道：“门主，这…… 这……” 他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沈星月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 —— 昨麻猴偷完乾坤袋后，确实跟他过，从袋子里看到了两本证件，他当时还觉得是普通的工作证，没当回事，没想到这位兄弟的背景竟如此不简单。
没等黑七完，沈星月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水，语气也带着几分怒意：“怎么？不敢了？还是想瞒着我？我刚才在你带楚兄弟进来之前，已经单独问过麻猴了 —— 他偷了楚猛的乾坤袋后，不仅看到了里面的官方证件，还跟你商量，楚猛可能是个有来头的人，不如把东西还给他---
黑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纸一样毫无血色。他 “扑通” 一声跪倒在青石板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声音颤抖地：“门主恕罪！是属下管教不严，是属下糊涂，没拦住刚子和大胡子他们，让他们坏了门规，属下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任凭门主发落！”
麻猴、和横肉男见状，也连忙跟着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大胡子腿上打着石膏，浑身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麻猴声音细若蚊蚋：“门主…… 是…… 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见财起意……” 横肉男和大胡子也跟着认错，院子里只剩下他们的求饶声，还有腊梅树叶子被风吹动的 “沙沙” 声。
沈星月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严肃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千机门虽然以盗窃为生，游走在江湖边缘，但也有自己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偷，什么事都能做！我们靠的是手上的本事吃饭，不是靠勒索、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黑七爷，你跟随上任门主多年，还是玄堂的堂主，千机门的‘六不盗’门规，你不会忘了吧？现在，念出来给我听听，也给楚兄弟听听，让他知道，我千机门不是没有规矩、只会恃强凌弱的门派！”
黑七连忙抬起头，额头因为紧张和害怕满是冷汗，头发都被浸湿了，贴在脸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却清晰地念道：“千机门‘六不盗’——
一不盗孤寡老人之财，千机门弟子不得对鳏寡孤独，老弱病残下手，盗者必惩！
二不盗忠义之士之物，身负家国大义的忠义之士，盗者必惩！
三不盗官方要员之证，官方要员身负惩治宵，及退伍老兵为国挥洒热血的忠义之士，盗者必惩！
四不盗救急救命之资！救命之资，慈善之财，慈善之人皆不可盗，盗者必惩！
五不盗丧葬之物！死者为大，无论金银成堆，千机门绝不染指，盗者必惩！
六不盗同门之财！内部财物受门规保护，用于接济落难的同门和亲属，和疏通关系的钱财，盗者必惩！
他念得又快又急，每念一句，都重重地磕一下头，额头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沈星月听完，眼神依旧冰冷，没有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跪在地上的四人。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楚猛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暗暗点头 —— 看来千机门并非完全的邪派，还有自己坚守的底线和规矩，只是下面的分堂堂主和弟子，没能严格遵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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