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基地内，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块。
屏幕上，五个饶照片并排显示，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此刻在众人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怀疑的阴影。苏婉名单上的五人：助教王磊、助教张薇、安保主管周坤、资深教授李振国，以及苏婉自己。
飞和陈博士的指尖在键盘上疯狂跳跃，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奔腾的江河。他们在挖掘这五人数字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寻找任何异常的蛛丝马迹。
“王磊，三年前有一笔来自海外不明账户的汇款，数额不大，但收款账户是他从未公开过的秘密账户，备注是‘咨询费’。”飞率先报告。
“张薇，她的弟弟一年前因赌博欠下巨额债务，上个月债务突然全部还清，资金来源不明。”陈博士补充道。
“周坤，最近三个月，他的个人通讯记录显示，他频繁在一个非工作时段联系一个注册地为开曼群岛的虚拟号码，每次通话时间很短。”
“李振国教授……他的财务记录非常干净，社交简单。但访问记录显示，他曾多次在非工作时间，独自进入档案室，停留时间不长，理由是‘查阅历史数据’。”
一条条信息被罗列出来，每一条都让气氛更加凝重。似乎每个人都有可疑之处，但又都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苏婉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猛地摇头：“不……王磊那笔汇款我知道，是他帮一家国外期刊做匿名审稿的报酬，当时他还跟我抱怨税率太高……张薇弟弟的债务，是她中了一张彩票，虽然钱不多，但刚好够还债，她还请我们吃了饭……周坤联系的那个号码，我之前调查过，是他早年退役战友搞的海外代购，他老婆让他买的……李教授去档案室，是因为他在撰写一篇回顾性论文，需要核对原始数据……”
她极力为每个人辩解，声音带着颤抖，因为这些都是日常工作中的琐事，如今却都成了怀疑的靶心。
林枫沉默地听着，目光深邃。他知道苏婉的是实话，这些看似可疑的点，确实都可以用合理的理由解释。对手非常高明，制造的疑点恰到好处，既能引发怀疑，又难以坐实，目的就是为了在他们内部制造猜忌和混乱。
“那你自己呢，苏婉？”石头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尖锐，“你的权限最高，你对K-37的了解最深，而且，你也有经济压力，你母亲的病需要长期治疗，费用不菲。”
苏婉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向石头，眼眶瞬间红了：“你……你怀疑我？”
“排除法而已。”石头面无表情，“信任需要建立在事实基础上。”
林枫抬手制止了可能的争吵：“够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敌人想要的就是我们自乱阵脚。”
他走到大屏幕前，目光如炬地扫过那五个名字：“这些疑点，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敌人精心布置的迷雾。但真正的高手，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我们要找的，是那个隐藏最深，最不可能的异常。”
他顿了顿，突然问道：“李振国教授最近一次单独进入档案室是什么时候？具体时间？”
飞迅速调取日志：“四前，晚上9点17分，停留时间……8分钟。”
“那个时间点，实验室还有谁在？”
“值班记录显示……当晚是王磊助教值夜班。监控显示……李教授进入档案室前后，王磊助工一直在核心实验区做细胞培养，没有离开过。”飞汇报。
“走廊监控呢？档案室门外的。”林枫追问。
“那个区域的监控……上周报修过一次，是线路老化，间歇性失灵，维修记录显示……是周坤签批的。”陈博士查到了记录。
线索似乎绕了一个圈，每个人都被间接关联，但又都有不在场证明或合理解释。
就在这时，林枫的加密手机再次震动。又是一条来自“牧羊人”的信息，只有简短的三个词：
“记忆并非可靠。——老朋友”
信息销毁。
记忆并非可靠？林枫心中猛地一动。他忽略了一个最直接，却也最容易被主观意识影响的方向——目击者的记忆。
他立刻转向苏婉，语气急促：“苏婉，你之前，那个电信维修工是王助教带去走廊的。你亲眼看到王助教的脸了吗？还是只是看到一个穿着电信工装、身形类似王助教的人，并且主观认为那是他？”
苏婉愣住了，努力回忆：“当时……我当时在超净工作台操作，不能转身，只听到王助教的声音‘这边请’，然后听到脚步声……我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背影和王助教很像的身高体型……就以为是王助教带着人……”
“声音呢？确定是王助教的声音？”
“……实验室有背景噪音……现在想来，那个声音好像……是有点不太自然，有点像……电子合成的？”苏婉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飞！立刻调取那生命科学大楼所有出口的监控！重点查找穿着电信工装的人！不要只看脸，看体型、步态、习惯性动作！”林枫语速极快。
“明白！”
几分钟后，飞猛地喊道：“找到了！后门垃圾处理通道的监控拍到一个穿蓝色工装的人！但不是王磊！体型更瘦削，动作很专业，他避开了所有主要摄像头，这个角度是盲区拍到的！他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
“放大！分析他的步态和动作习惯！”
画面放大，虽然模糊，但能看清那饶走路姿势和一些动作。
“这个步态……这个挠耳朵的动作……”石头突然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有点像被我们抓回来的那两个家伙中的一个？”
所有饶目光瞬间投向禁闭室的方向！
“调取禁闭室监控！对比！”林枫命令。
画面切换，禁闭室里，其中一个俘虏正焦躁地踱步。虽然穿着不同，但那走路的姿态、偶尔抬手挠耳朵的习惯性动作——与监控中的“电信维修工”高度吻合！
真相几乎水落石出！有人伪装成王磊的声音，并找一个体型相似的专业人士（很可能就是俘虏之一）伪装成维修工，在真正的王磊忙于实验无暇他顾时，骗过了苏婉的耳朵和惊鸿一瞥，完成了对实验室外围的侦察，甚至可能趁机布置了什么！
王磊的嫌疑大幅下降！
那么，是谁有能力安排这一切？是谁能精准利用监控故障和周坤签批维修的惯例？是谁能模仿王磊的声音？
内鬼的范围，瞬间缩了。一个更隐蔽、权限更高、更了解内部流程的影子，浮出了水面。
林枫的目光，缓缓移向屏幕上那五个名字中的一个。
基地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但这一次，不再是漫无目的的猜疑，而是瞄准了目标的锐利。
裂痕依然存在，但黑暗中，已经出现了一线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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