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蜃楼窃机
陆青阳趴在腐烂的舢板下，耳畔是追魂灯掠过海面的蜂鸣。怀里的《豢龙秘要》正渗出龙血，将方圆三丈的海水染成琥珀色。他摸出半块馕饼蘸着龙血啃食，丹田处的青木灵珠突然震颤——裂痕处滋生的金纹如蛛网蔓延，竟在皮肤表面凸起成鳞片状纹路。
\"龙血腌过的面饼，倒是辟邪。\"荧惑从珊瑚丛后转出，鱼尾幻化的双腿沾满发光藻类。她发间辰砂石裂开细纹，渗出星屑般的粉末落在海面，瞬间驱散太一阁的追踪符光。
陆青阳吐出卡在牙缝的龙鳞碎屑，掏出龙墟构造图晃了晃：\"叶家老鬼的追兵堵在东边礁石阵，咱们不如...\"他忽然噤声，瞳孔倒映出远处海市蜃楼的奇景——那飘渺楼阁间分明晃动着太一阁制式道袍的身影。
戌时三刻，两人混入蜃楼幻境。陆青阳抹了把龙血涂在眼皮上，幻术遮掩的鬼市顿时纤毫毕现。他蹲在蚌精摊位前，指尖捻着颗掺假的蜃珠：\"大姐这货色，哄哄初入道的雏儿还行...\"
\"陆道友倒是行家。\"摊主蚌壳忽然掀开，探出张布满藤壶的人脸。陆青阳后撤半步，袖中暗扣的爆炎符却已换成解毒丹：\"范老六你这脸皮，蜃气蚀得比去年更别致了。\"
交易达成时，陆青阳用三片龙鳞换了罐腐骨鱼酱。他趁蚌精转身取货，顺走摊底暗格里的半卷《海错图志》。荧惑的银铃突然示警，鬼市尽头飘来盏青铜灯，灯芯跃动的分明是太一阁长老的神魂火种。
\"劳驾让让！\"陆青阳撞翻卖符纸的摊位，漫黄纸化作纸鹤扑向青铜灯。他拽着荧惑钻进某条暗巷，后腰撞开的门板里涌出浓烈酒香——竟是间用沉船舱室改造的黑市当铺。
柜台后的盲眼老妇嗅到龙血气息，枯手突然暴涨三尺抓向陆青阳心口。他顺势将《豢龙秘要》塞进老妇掌心，书页触到皮肤瞬间燃起青焰：\"婆婆心，这书烫手！\"
趁老妇拍打火焰，陆青阳撬开柜台暗格。成捆的避水符下压着泛黄的当票，票面印鉴竟与青木灵珠的裂痕走向吻合。荧惑的银铃索缠住追来的太一阁暗哨，他趁机用龙血伪造了张当票，笔迹与三百年前的存根如出一辙。
子时更鼓响彻蜃楼，鬼市格局应声变换。陆青阳踹开某扇刻着鲛人泪痕的木门，门内涌出的寒气冻僵了他半边身子。九层冰阶尽头悬着枚蜃珠，珠内幻影正是太一阁禁地深处的锁龙井。
\"好东西！\"他吐出含在舌底的解冻丹，丹药化开的暖流却涌向怀里的青木灵珠。珠内沙漏突然倒转，竟将蜃珠幻影拓印进灵珠空间。真实的蜃珠在复制完成后裂成两半，露出内部蜷缩的龙胎残魂。
荧惑的辰砂石突然爆裂，星屑凝成箭矢射向暗处。陆青阳抄起龙胎残魂塞进鱼酱罐，转身撞见叶无尘的剑气劈开冰阶。他甩出掺了痒痒粉的蜃珠碎片：\"叶道友来得正好，这龙胎煲汤大补...\"
冲击波掀翻整座冰室，陆青阳踩着坠落的冰锥跃向暗河。腰间皮囊破了个洞，沿途撒落的龙鳞粉末引来成群的食尸鱼。他边逃边将鱼群引向太一阁追兵，还不忘捞起两条肥美的塞进储物袋。
蜃楼开始崩塌时，陆青阳正趴在某个通风管道里啃鱼干。青木灵珠突然离体飞出，珠内幻化的锁龙井虚影竟与现实中的太一阁禁地产生共鸣。他摸出伪造的当票贴住灵珠，裂痕处的金纹突然游向票面印鉴。
\"原来如此！\"他拽过荧惑的银铃索缠在腕间，\"三百年前有人把灵珠残片当在此处，赎当信物就是...\"话没完，整条通风管被剑气斩断，两人坠入沸腾的盐池。
陆青阳在腐蚀性盐水里扑腾时，怀里的鱼酱罐突然浮起。龙胎残魂吸收盐晶后暴涨成三丈虚影，暂时挡住追兵。他趁机拽着荧惑爬上盐山，眼前赫然是蜃楼最核心的典当密室——九千个抽屉组成的蜂巢状壁柜，每个抽屉都传出不同频率的灵气波动。
\"兑位七千六百四十三号。\"荧惑突然报出数字，耳垂坠着的鲛珠正与某个抽屉共鸣。陆青阳攀着柜格往上爬，沿途不忘用匕首撬开路过的抽屉：\"顺风车不搭白不搭...\"
当他终于摸到目标抽屉，指尖却被禁制灼出焦痕。青木灵珠突然自发撞向抽屉，裂痕处渗出的金血竟化开三百年未动的封印。抽屉弹开的瞬间，整座蜃楼开始坍缩，陆青阳瞥见里面躺着半片与灵珠缺口完全契合的青铜残片。
\"抓稳了！\"他将残片按向灵珠，爆发的时空乱流中，荧惑的银铃索缠住他脚踝。太一阁追兵的怒吼与鲛饶歌谣在漩涡里混作一团，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叶无尘扭曲的面孔——那家伙的剑气分明斩向了自己同门。
陆青阳再睁眼时已躺在某座荒岛，怀里灵珠的裂痕愈合了三分之一，表面浮动着陌生的山海纹路。他摸向储物袋想清点收获，却抓出把正在啃食龙鳞的食尸鱼，鱼眼泛着太一阁追魂符特有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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