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西跨院的军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草药味。
沈墨寒背着手站在帐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枪柄。
帐内，军医们垂着头，无人敢接他眼底的寒意。
“赵虎的腿，就只能截肢？”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块冰砸在众人心上。
心腹将领赵虎躺在榻上，右腿伤口已经发黑，高烧不退，呼吸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
“少帅，伤口感染太深，已经蚀到骨头了……”老军医颤巍巍回话，“再拖下去，恐怕会危及性命。”
赵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战场上替他挡过子弹，如今却要落个截肢的下场，他心里堵得慌。
烦躁间，他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林晚星。
前些日子她“大病”时，他偶尔路过晚晴院，似乎听到过她昏迷中嘟囔些奇怪的词。
什么“感染要清创”，什么“消炎才能好”，当时只当是胡话，现在想来，倒有几分蹊跷。
他皱着眉，指尖在桌案上敲了敲，像是在做一场豪赌。
“备车，去晚晴院。”
晚晴院里，林晚星正坐在廊下翻看着系统面板。
空间里的土豆种子刚发了芽，嫩白的芽尖顶着一点新绿，让她心里多了份踏实。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卫恭敬的通报：“林姨娘，少帅驾到。”
林晚星心头一凛，迅速收起面板。
沈墨寒这个时候来，绝非偶然。
她起身迎出去，刚走到院门口，就见沈墨寒大步流星进来，一身军装未卸，肩头还沾着些许风尘。
“见过少帅。”她屈膝行礼，目光却悄悄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沈墨寒没让她起身，直接开门见山：“赵虎伤重，军医束手无策，你可有办法？”
林晚星微怔，随即听到不远处跟着的侍卫在心里嘀咕：【赵副官伤口都烂了，军医要截肢，少帅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另一个侍卫的心声更直接：【这林姨娘之前连自己的病都差点好不了，能治赵副官的伤？少帅怕不是昏了头。】
她瞬间理清了情况，也明白了沈墨寒的来意。
这是把她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林晚星缓缓直起身，迎上沈墨寒探究的目光：“少帅，民女并非医者，但或许能试试。”
“哦？”沈墨寒挑眉，眼底多了几分审视，“你要怎么试？”
“我需要先见赵副官，看他的伤口情况。”林晚星语气平静，“另外，还需要几样东西。”
“。”
“高度烈酒三坛，煮沸的开水一盆，干净的细布十条，还迎…我房里那包晒干的草药。”她报出的东西，让旁边的侍卫脸色都变了。
侍卫的心声再次传来：【烈酒？那不是喝的吗？用来治伤？这林姨娘怕不是想害死赵副官！】
沈墨寒也皱起眉，显然对这“古怪”的要求充满疑虑。
林晚星看出他的犹豫，补充道：“少帅，赵副官如今的情况，截肢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若信我，便按我的做；若不信，民女也不强求。”
她的话里没有丝毫讨好，反而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坦然。
沈墨寒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眼神坚定，没有半分慌乱，最终咬牙道：“好，我信你一次。”
他转身对侍卫下令：“立刻去备东西，把赵虎抬到就近的偏院，不许任何人打扰。”
侍卫虽满心不解，却不敢违抗，连忙领命去了。
偏院里，赵虎依旧昏迷不醒，右腿的伤口已经开始流脓，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林晚星走到榻边，俯身查看伤口，面上没有丝毫嫌恶。
她能清晰听到赵虎微弱的心声：【疼……腿好疼……我不能截肢……我还要跟着少帅打仗……】
心底微微一软，她抬头对沈墨寒：“伤口感染严重，必须先把腐肉清理掉，再用烈酒消毒，否则再好的药也没用。”
“烈酒消毒？”沈墨寒皱眉，“那岂不是会疼死他？”
“疼是肯定的，但总比丢了命强。”林晚星拿起一旁煮沸冷却的工具，“少帅，麻烦你让人按住赵副官，别让他中途乱动。”
沈墨寒点头，亲自上前按住赵虎的肩膀。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拿起消过毒的刀，心翼翼地刮去伤口上的腐肉。
尖锐的疼痛让昏迷的赵虎猛地抽搐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沈墨寒的手按得更紧了，目光却紧紧盯着林晚星的动作。
她的手法很稳，每一刀都精准地避开要害，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做过千百遍一样。
刮完腐肉，林晚星拿起沾了烈酒的细布，毫不犹豫地按在伤口上。
“啊——！”赵虎猛地睁开眼，剧痛让他嘶吼出声，身体剧烈挣扎。
沈墨寒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按住他，额角也渗出了汗珠。
旁边的军医看得心惊肉跳，在心里直犯嘀咕：【这哪是治伤？这分明是折磨人！赵副官怕是撑不住了……】
林晚星却面不改色，一边按压伤口，一边对沈墨寒：“烈酒能杀死伤口里的‘细菌’，只有这样，后续的草药才能起作用。”
“细菌？”沈墨寒捕捉到陌生的词，眼底的疑惑更深。
林晚星没有解释，她知道现在再多也没用，只有结果才能让人信服。
处理完伤口，她从空间里取出【基础草药包】，拿出几株消炎草药，迅速捣碎，混合着少量清水调成药膏。
“把这个敷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细布包好。”她将药膏递给沈墨寒，“每换一次药，三后若伤口没有恶化，就不用截肢了。”
沈墨寒接过药膏，指尖触到药泥的微凉，又看了看林晚星额角的薄汗，心里第一次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他按她的，心地将药膏敷在赵虎的伤口上，再仔细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赵虎已经再次昏迷过去，但呼吸却比之前平稳了些。
沈墨寒站起身，看向林晚星，语气复杂：“若赵虎能好，本帅必有重赏。”
林晚星垂下眼帘，平静地：“民女只是尽人事，能否好，还要看赵副官自己。”
她能听到沈墨寒的心声，那里面藏着一丝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死马当活马医，若她能治好赵虎，本帅或许真该重新认识她。若治不好……】
眼底闪过的冷冽，让林晚星心头一紧。
她知道，这场赌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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