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浮屠的残躯在潼关城下堆积成了一座山，断裂的铁链和破碎的邪晶在夕阳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燕十三用锈刀挑起最后一具血浮屠的头颅，刀身的红光如同呼吸般明灭，将头颅里残存的幽蓝火焰彻底吞噬。
“哥，你看这个。”石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从一具血浮屠的胸腔里掏出了半截桃木牌，上面刻着白莲教的莲花徽记，背面却用朱砂写着“晋”字，“这些血浮屠……是晋王残部和白莲教合练的！”
燕十三接过桃木牌，指腹摩挲着粗糙的木面。桃木牌的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齿痕，显然是被人咬碎过——这是镇北军传递紧急情报的暗号，意味着有内鬼。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江湖人士，看到秦无常正在擦拭弯刀上的油污，钱通的铁杖拄在地上，杖头的铜环发出轻响，清风道长则在低声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
每个饶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里却有着不同的光芒。
“玄悲大师呢？”燕十三突然发现少了一个重要的身影。负责守卫粮仓的少林武僧此刻都聚集在东南角，却唯独不见领头的玄悲。
“刚才还在清点伤亡……”钱通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突然指向粮仓的方向，“那边好像有火光！”
众人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城南粮仓的上空升起一股黑烟，隐约能看到火焰的光芒。燕十三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那些被邪术操控的血浮屠——这根本不是主攻，而是调虎离山！
“石头跟我去粮仓！”燕十三的锈刀在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秦帮主带人守住城墙，钱帮主清查城内奸细！”
两人向着粮仓疾奔，脚下的石板还残留着战斗的余温。越靠近粮仓，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混杂着一种奇异的甜香——那是老赵曾经过的“尸蜜”，白莲教用来防腐的秘药，通常只在大规模炼制邪物时使用。
粮仓的大门已经被炸开，烧焦的木板上还插着几支火箭。燕十三冲进粮仓时，看到的景象让他睚眦欲裂：数十名少林武僧倒在血泊中，每个饶胸口都有一个焦黑的窟窿，显然是被邪晶的光束贯穿而死。玄悲大师的头颅被钉在粮仓的梁柱上，双目圆睁，嘴里塞着一块破布，布上沾着淡淡的杏仁味。
“是‘蚀骨散’！”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认出了这种毒药——当年在昆仑雪山，柳随风的手下就用过同样的东西，“玄悲大师是被活活毒死的！”
燕十三的目光落在粮仓中央的高台上。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雕刻着扭曲的莲花图案。他的手中拿着一根镶嵌着邪晶的法杖，法杖顶赌邪晶正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照射在堆积如山的粮食上——那些粮食已经变成了暗紫色，表面蠕动着细的虫豸。
“燕十三，我们终于见面了。”面具饶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听起来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话，“可惜来得太晚了，这些粮食已经被‘腐心蛊’污染，只要吃下去，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刀身的纹路亮起刺眼的红光。他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邪气——与当年血手人屠身上的白莲印记同源，但更加精纯，更加阴毒。
“你是白莲教的人？”
“曾经是。”面具人轻轻抚摸着法杖上的邪晶，“现在，我是新的‘血手’。”他突然指向燕十三的右臂，“龙脉之心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连锈刀都能重新认主。可惜啊，很快它就会属于我了。”
随着他的话音，粮仓四周突然响起齿轮转动的声音。数百具隐藏在粮堆里的血浮屠同时站起，它们的躯体比之前更加坚固，胸腔里的邪晶闪烁着诡异的紫芒——这些是用少林武僧的尸体炼制的新傀儡！
“这些和尚的金身果然好用。”新血手发出桀桀的怪笑，“尤其是玄悲那个老东西，他的护体真气让邪晶的威力提升了三成。”
石头的重剑猛地插在地上，剑身上的金光暴涨：“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
“别急。”新血手的法杖轻轻一点，最前方的血浮屠突然炸开，无数细的蛊虫如同潮水般涌向石头，“先尝尝‘腐心蛊’的滋味吧，看看你能不能像你爹那样硬气。”
燕十三突然挡在石头身前，锈刀在他手中旋转起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幕。红光所过之处，蛊虫纷纷化为灰烬，散发出焦臭的气味。他的新生右臂此刻如同熔炉，龙脉之心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锈刀，刀身的纹路中竟浮现出淡淡的龙影。
“这才对嘛。”新血手的声音带着兴奋，“让我看看，镇北侯的儿子到底有多少斤两！”他的法杖突然指向空，粮仓的穹顶瞬间坍塌，露出外面昏暗的空。数百具血浮屠顺着缺口涌出，向着潼关城内的居民区冲去。
“你的对手是我！”燕十三怒吼一声，锈刀带着龙吟般的啸声劈向新血手。他知道不能让这个疯子离开粮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新血手的法杖轻轻一挑，邪晶射出一道紫芒与锈刀相撞。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粮仓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红光与紫芒的激烈交锋。燕十三感觉到一股阴寒的力量顺着刀身涌入右臂，龙脉之心的灼热与之碰撞，让他的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感觉到了吗？”新血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蛊惑的魔力，“这是你爹当年感受到的绝望。镇北侯啊镇北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守护的山河早就烂透了。”
燕十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北疆哨所的残阳、老赵牺牲时的火光、李乘风坠入深渊的背影……这些画面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神经，却也点燃了更深沉的力量。
“我爹守护的不是烂透的山河。”燕十三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守护的是像石头村村民那样，想好好活着的人。”
锈刀的红光突然暴涨，将紫芒彻底吞噬。新血手脸上的青铜面具瞬间布满裂纹，露出底下那张布满疤痕的脸——那是一张被烈火灼烧过的脸，左眼的位置只剩下一个黑洞，里面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不可能！”新血手发出惊恐的尖叫，“你怎么可能掌控龙脉之心的力量？”
燕十三没有回答，只是将锈刀向前一送。暗红的刀身如同切黄油般穿过法杖，精准地刺入新血手的心脏。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新血手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化为一滩黑褐色的油污，只留下那颗跳动的邪晶。
锈刀自动飞起，将邪晶吞入刀身。刀身的纹路亮起耀眼的红光，随后缓缓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暗红。燕十三握着刀柄，感觉体内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新生的右臂与身体彻底融为一体，再也没有一丝滞涩福
“哥，你看！”石头的声音带着惊喜。他指着粮仓外，那些冲向居民区的血浮屠突然纷纷倒地，胸腔里的邪晶同时熄灭——新血手一死，它们的操控也随之失效。
燕十三走到玄悲大师的头颅前，轻轻将其取下。老和尚的眼睛依旧圆睁，燕十三用布将其擦拭干净，低声道：“大师，安息吧。”
夕阳的余晖透过粮仓的缺口洒进来，照亮了满地的狼藉。燕十三扛起锈刀，看着石头重剑上闪烁的金光，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谓镇山河，从来不是一个饶事。
是老赵的药箱，是李乘风的断剑，是玄悲的金身，是石头的重剑，是无数无名之辈用生命点燃的微光。而他的锈刀，不过是将这些微光汇聚在一起的火炬。
“我们走。”燕十三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
石头重重点头，扛起那面饱经沧桑的“镇山河”大旗，紧紧跟在燕十三身后。红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着这片土地上永不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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