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冰玄往前迈了一步，他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走到江梓羽面前，停下脚步，冰魄枪被他握在手里，枪身的冰蓝色光芒压得极低，没有一丝攻击性。
“冰玄，你要干什么？”宋依安连忙上前，想拉住他，却被冰玄轻轻推开。
冰玄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江梓羽眼底的痛苦，声音平静却坚定：“江队，你还能撑多久？”
江梓羽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胸前的能量核心，声音微弱：“……撑不了多久了……别管我……让我自己爆……至少……不会山别人……”
“不校”
冰玄摇了摇头，眼底的冰蓝色泛着冷光，“你爆在这里，半个浦东都会没了，你救过的那些孩子，那些科研人员，都会死，你想让你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吗？”
江梓羽的身体猛地一震，眼底的痛苦更浓了，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不出来，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可他现在，却成了最大的威胁。
“没有完美的选项了。”
冰玄转过身，看向宋依安，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只有一种沉重的清醒，“《韩非子》里，‘顾利则大利之帛，我们如果因为怕弄脏自己的手，就放任灾难发生，那才是真正的失职。”
他上前一步，握住宋依安的手，她的手在发抖，掌心全是冷汗。
冰玄的手很凉，却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宋依安，你还记得我们在龙虎山修行时，张师过什么吗？”
“他，‘守护不是只做正确的事，而是做必要的事’。现在，终结他的痛苦，阻止爆炸，就是必要的事。”
宋依安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看着江梓羽眼底的痛苦，又看着冰玄坚定的眼神，手里的玉清昆仑扇微微颤抖。
她想起昨在医疗室里，她还在反驳冰玄“杀了江队”的话，可现在她才明白，冰玄不是冷酷，而是比她更早看清了现实，他们没有时间了，没有试错的机会了。
“可是……他是英雄啊……”
宋依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不再是之前的抗拒，而是一种痛苦的接受，“我们怎么能……”
“正因为他是英雄，我们才要让他走得有尊严。”
冰玄打断她，声音低沉，“你想让他最后变成一个爆炸的怪物，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吗？还是想让他在解脱中离开，至少，我们还记得他是英雄？”
宋依安看着江梓羽，他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能量核心的紫光越来越亮，已经快到临界点了。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握紧了手里的玉清昆仑扇，扇面上的灵光渐渐稳定下来，不再是之前的慌乱，而是一种带着悲悯的坚定。
“我知道了。”
宋依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江队，对不起……我们会记住你，记住你救过的所有人。”
江梓羽看着宋依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解脱，他缓缓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在“谢谢”。
冰玄举起冰魄枪，枪身的冰蓝色光芒缓缓亮起，没有攻击性，只有一种温和的寒气。
他看向宋依安，点零头：“准备好了吗？”
宋依安深吸一口气，展开玉清昆仑扇，扇面上的灵光与冰魄枪的寒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淡蓝与莹白相间的光带。“准备好了。”
两人同时出手，冰玄的冰魄枪轻轻刺向江梓羽胸前的能量核心，冰蓝色的寒气瞬间包裹住核心，减缓了能量的暴走速度。
宋依安的玉清昆仑扇一挥，【风吟·缚】的风丝温柔地缠住江梓羽的身体，不是束缚，而是支撑，防止他在能量消散时摔倒。
“嗬……”
江梓羽发出一声轻响，身体不再颤抖，胸前的能量核心紫光渐渐黯淡，晶体化的皮肤开始恢复成正常的颜色，魔气也慢慢消散。
他睁开眼睛，看向冰玄和宋依安，眼底没有了痛苦，只有一种彻底的解脱，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了两个字，“谢谢”。
随着能量核心的彻底消散，江梓羽的身体缓缓软了下去，靠在冰玄的怀里，彻底没了气息。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冰玄轻轻将江梓羽放在地上，冰魄枪插在旁边的铁架上，枪身的冰蓝色光芒渐渐熄灭。
他没有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梓羽的脸，眼底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
宋依安收起玉清昆仑扇，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蹲下身，轻轻拂过江梓羽的头发，声音哽咽：“江队，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黎明和独孤落、玉无极站在旁边，没有话。
黎明的燎原枪火焰已经完全熄灭，他看着江梓羽的尸体，喉咙动了动，却一句话也不出来。
独孤落的赤霄剑插在地上，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之前坚定的规则，在这一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当晚上，江雾彻底散去，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在魔都的夜空上。
冰玄和宋依安站在环球金融中心的顶楼，俯瞰着脚下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都代表着一个家庭，一个安稳的夜晚。
宋依安手里拿着赵琳画的金色太阳画，画纸被夜风轻轻吹起，她看着画纸上明亮的太阳，轻声：“你，我们做的对吗？”
冰玄看着脚下的灯火，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有力。
“爱人类，就必须了解人类。人类的强大、弱、善良、丑陋、自私、贪婪……不了解这矛盾的两面性，便谈不上真正的守护。”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宋依安，眼底的冰蓝色泛着温和的光，不再是之前的冷硬：“我们龙虎山、昆仑、剑帝宫……所有正派的前辈们，千年来选择守护凡人，并非因为他们生来完美。”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们看清了他们的所有缺陷与挣扎，却依然选择……相信他们拥有超越这一切的可能性。”
宋依安愣住了，她看着冰玄，突然明白，冰玄不是原谅了那些高层的冷酷，不是忘记了江梓羽的悲剧，而是在这场痛苦的选择中，真正理解了“守护”的意义。
守护不是守护一个完美的世界，而是在不完美的现实里，依然选择相信光明，依然选择承担起那份沉重的责任。
她擦干眼泪，脸上露出一丝坚定的笑容：“我懂了。”
冰玄点零头，目光重新投向脚下的万家灯火。
夜风拂过他们的头发，带着城市的烟火气，远处的东方明珠塔亮着灯，像一颗守护城市的星星。
他们没有原谅人类的丑陋，却选择背负着这份罪孽，继续走在守护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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