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城的日头把辣椒田晒得冒热气，望北红的叶片卷着边，像是被火烤过。沈惊鸿蹲在田埂上，正给骨笛换“笛膜”——那膜是用望北红的内膜做的，薄得透亮，沾了麻辣酒引后，在阳光下泛着金红色的光，看着像块琥珀。
“换这玩意儿管用吗？”阿木举着个陶碗，碗里盛着冰镇的辣椒水，正往头上浇，试图驱散暑气，“昨吹破了三张笛膜，骨笛都被辣水浸透了，现在摸起来还发烫。”
“当然管用。”沈惊鸿心翼翼地把内膜贴在骨笛的气孔上，动作比绣花还仔细，“这内膜吸了望北红的阳气，吹出来的调子能穿透残魂的黑气，比你昨用的猪尿泡膜强十倍。”
“谁用猪尿泡膜了！”阿木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师兄，老张头把骨尸老魔的白骨珠子埋进辣椒田了，能当肥料，刚才我看见那片的望北红长得比人还高，要不要去看看？”
沈惊鸿刚想点头，就见老冯头拎着个破麻袋飞奔过来，麻袋里的符纸哗啦啦响，每张符纸上都用朱砂画着个骨笛：“沈子！新发现！”老头举着张符纸凑过来，符纸上的骨笛图案正在微微发光，“这骨笛的材质不一般，里面藏着‘唤魔纹’！难怪能把骨尸老魔引出来！”
沈惊鸿接过符纸，指尖刚碰到图案，骨笛突然“嗡”地一声震颤，笛膜上的金红光晕瞬间扩大，田里那些高大的望北红突然剧烈摇晃，叶片纷纷指向石门的方向，像是在示警。
“是魔气在靠近！”沈惊鸿猛地站起身，玄铁剑瞬间出鞘，剑刃上的辣雾被阳光一照，竟凝成道细的彩虹，“比昨的骨尸老魔强十倍！”
话音未落，石门后的地脉传来“轰隆”巨响，整座望北城都跟着震颤，辣椒田里的望北红纷纷炸裂，金红色的辣雾弥漫开来，在半空凝成道巨大的屏障。屏障后的黑烟比上次浓了百倍，里面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绿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辣椒田。
“是‘万魂幡’的气息！”老冯头的破麻袋“啪”地掉在地上，符纸撒了一地，“那是魔主座下‘蚀骨老鬼’的法宝，能聚万魂为己用，上次在诛仙崖，连金仙都被它吸成了干尸！”
黑烟突然分开，露出杆漆黑的幡旗，旗面上绣着无数扭曲的魂影，正发出凄厉的尖啸。幡旗一挥，那些魂影便化作利箭，带着黑气射向辣雾屏障，屏障顿时被射得千疮百孔，辣雾剧烈翻腾，像是随时都会溃散。
“用辣弹！”沈惊鸿突然大喊，同时将骨笛塞给阿木，“吹《破邪曲》！用最大的力气吹！”
阿木这次没掉链子，灵力灌注骨笛，《破邪曲》的调子瞬间响彻地脉。那调子本是沉郁的，经望北红内膜一过滤，竟变得高亢激昂，像无数把锤子往魂影利箭上砸。有几支利箭被笛声震得粉碎，化作黑烟消散在辣雾里。
老张头趁机指挥修士们往黑烟里扔辣弹——这些辣弹是用新摘的望北红做的，里面塞了爆辣符和魔骨粉，一落地就炸开团金红色的火球，把魂影们炸得连连后退。
沈惊鸿却盯着万魂幡的旗杆——那旗杆是用千年阴沉木做的，幡旗与旗杆连接处缠着圈黑色的锁链，锁链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锁住万魂的“拘魂链”。他突然发现，锁链的每节连接处都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阿木！瞄准旗杆上的锁链吹！”沈惊鸿挥剑斩出道金红色的剑气，剑气撞在幡旗上，炸出片辣雾，暂时逼退魂影，“那里是拘魂链的弱点，笛声能顺着锁链往里钻，把里面的魂影搅乱！”
阿木立刻调整方向，骨笛的调子变得更加尖锐，像根无形的针，直刺锁链的连接处。果然，那些泛着红光的地方开始冒烟，锁链剧烈震颤，旗面上的魂影顿时变得狂躁，互相撕咬起来。
“就是现在！”沈惊鸿抓起个特大号的辣弹——这是用骨尸老魔的白骨珠子磨成粉，混着三倍断魂椒做的，引线足有半尺长，“老张头，借你的‘辣椒炮’用用！”
老张头赶紧推来那尊用酒坛改的辣椒炮，沈惊鸿将特大号辣弹塞进炮口，点燃引线，同时对阿木喊道：“吹最高的那个音！”
阿木憋得脸红脖子粗，终于吹出个破音——那声音尖锐得像玻璃碎裂，万魂幡的锁链瞬间绷直，魂影们的撕咬都停了下来，像是被这破音震慑住了。就在这时，辣椒炮“轰隆”一声巨响，特大号辣弹拖着金红色的尾焰，精准地砸在锁链的连接处！
“嘭——！”
辣弹炸开的瞬间，金红色的火焰裹着白骨粉末，把整个万魂幡都笼罩了。锁链“咔嚓”断裂，旗面上的魂影失去束缚，顿时化作黑烟四散奔逃，被辣雾一熏，纷纷惨叫着化为飞灰。
蚀骨老鬼的怒吼从黑烟深处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不可能！我的万魂幡……”
沈惊鸿没给他完的机会，玄铁剑带着金红色的光尾，直刺黑烟的核心：“老东西，你的幡断了，该轮到你了！”
剑刃穿透黑烟的瞬间，里面传来声凄厉的惨叫，黑烟剧烈翻腾，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片刻后，黑烟渐渐散去，露出根断裂的阴沉木旗杆，旗杆上还挂着块烧焦的黑布，上面绣着半个“蚀”字。
辣椒田里的望北红重新挺直了腰杆，叶片上的金红色更加鲜艳。阿木瘫坐在地上，骨笛从手里滑落，笛膜上的金红光晕慢慢褪去，露出上面细的孔洞——那是被刚才的高音震破的。
“成了……”阿木喘着气笑，嘴角还沾着辣椒末，“师兄，我的破音……比《破邪曲》还管用……”
沈惊鸿捡起骨笛，看着上面的孔洞，突然笑了。他想起时候娘的话：“惊鸿啊，这世上的道理，就像吹笛子，有时候破音比准调更有用，关键是得在对的时候吹出来。”
老张头举着锄头，往辣椒田里撒骨粉：“沈子，这些望北红吸了魂影的戾气，长得更壮了！以后再有老魔来，咱就用它们当武器，保证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老冯头蹲在地上，捡拾散落的符纸，突然指着张符纸惊呼：“快看！这符纸上的唤魔纹在发光！”
众人凑过去一看，只见符纸上的骨笛图案正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模糊的印记，像只眼睛，正幽幽地盯着辣椒田的方向。
沈惊鸿的眼神沉了下来。他知道，蚀骨老鬼只是前菜，真正的主菜，还在后面等着呢。但只要望北红还在，骨笛还能吹，这望北城，就永远是他们的主场。
夕阳的金光洒在辣椒田上，把望北红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无数把立在地上的剑。沈惊鸿握紧手里的骨笛，笛膜的孔洞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辣气。
挺好。他想。
至少下次，他们的辣弹里，又能多加点新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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