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的战局，是一场席卷大陆的剧烈地震。
其震波，甚至跨越了浩瀚的太平洋，抵达了大洋彼岸。
日军华北方面军的崩溃速度，超出了华盛顿所有军事观察家的预判模型。
两个甲种师团在黑风谷人间蒸发。
司令官冈村宁次切腹。
新上任的“帝国陆军大脑”石原莞尔，非但没能挽回颓势，反而以一种自杀式的速度收缩战线，最终在北平城下，发出了那封堪称“谴”的绝命电报。
华盛顿的战略分析室内，代表“中国战场”的红色警报灯，几乎从未熄灭过。
在这种背景下，一支代号“迪克西”的美军观察使团，乘坐一架c-47运输机，秘密飞抵了八路军的根据地。
带队的，是戴维斯上校。
一个典型的西点军校毕业生，下巴刮得铁青，眼神里是职业军人审视一切的傲慢。
飞机降落在一条简陋的、由无数军民用血汗夯实的土跑道上。
机舱门打开，扑面而来的黄土气息让戴维斯上校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看着眼前那些穿着土布军装，扛着各式老旧步枪，但眼神却亮得惊饶中国士兵，心中的轻视又多了几分。
一群武装起来的农民。
这是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定义。
能打败日本人，或许是靠着人海战术，或许是靠着斯大林不为人知的秘密援助，但绝不可能是靠他们自身的军事素养。
“欢迎来到华北，上校先生。”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戴维斯看见一个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年轻人朝他走来，伸出了手。
是赵刚。
一口流利的、带着牛津口音的英语，让戴维斯有些意外，但并未改变他的看法。
“赵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戴维斯握了握手，语气公式化得像在宣读操典。
“贵军的李云龙将军呢？我希望能尽快见到他。”
赵刚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师长正在准备欢迎午宴，他是个热情好客的人。”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的热情，有时候会有些……特别。”
戴维斯并未在意这句提醒，跟着赵刚走向独立一师的师部。
所谓的师部，只是几间黄土夯成的屋子，墙上挂着巨大的、用红蓝铅笔画满了箭头的作战地图。
一个光着膀子，浑身肌肉虬结如同老树盘根的汉子，正用一个巨大的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灌水。
看到他们进来，那汉子用袖子随意地在嘴上一抹。
“老赵，这就是你的美国佬？”
李云龙的声音洪亮如雷，震得屋顶上的尘土簌簌往下掉。
他上下打量着一身笔挺军装的戴维斯，咧开大嘴，露出两排白牙，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在菜市场挑拣牲口般的审视。
“看着人高马大的，不知道打仗怎么样。”
戴维斯听不懂中文，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审视，这让他极不舒服。
“上校，这位就是我们的师长，李云龙。”赵刚适时地介绍。
李云龙大马金刀地坐下，抓起桌上的一只烧鸡，撕下一条油光锃亮的大腿，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对赵刚嚷嚷。
“老赵，你问问他，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汤姆逊？勃朗宁？还是他娘的谢尔曼坦克？”
“要是啥都没带，光带了两片嘴皮子，那这顿饭吃完，就赶紧滚蛋，老子这不养闲人！”
赵刚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他转向一脸错愕的戴维斯，用一种优雅从容的外交辞令翻译道：
“我们的李师长，他非常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并对贵国在反法西斯战争中提供的潜在援助，表示由衷的感谢。”
戴维斯身后的年轻副官，嘴角剧烈抽搐，拼命低头，肩膀一耸一耸。
而戴维斯上校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黑。
他确信，自己正和一个粗鲁、未开化的土匪头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这趟任务，恐怕只是浪费时间。
午宴的气氛十分诡异。
李云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时不时拍着桌子，用戴维斯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吹嘘着自己当年如何带着一个营干挺了坂田联队。
赵刚则在一旁，不疾不徐地为他“润色”和“翻译”。
戴维斯上校彻底失去了耐心。
“赵先生，”他放下刀叉，神情严肃，“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参加宴会。我们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在正面战场上，如此迅速地击溃日本华北方面军的。”
他身体前倾，目光锐利。
“我们怀疑，你们得到了苏联方面的大规模军事援助。”
赵刚闻言，放下了筷子，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李云龙停止了吹牛，他虽然听不懂，但能感觉到气氛变了。
“上校，我想你误会了。”赵刚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冷意，“我们能打赢，靠的不是别人，是我们自己。”
戴维斯嗤笑一声。
那神情，胜过千言万语。
赵刚也不再争辩，他站起身。
“口无凭。下午，我们正好有一场新兵的实弹训练，上校如果有兴趣，可以一同观摩。”
下午，山谷训练场。
戴维斯一行人被带到这里。
几名年轻的战士，正在教官的指导下，练习着操作一种扛在肩上的、看起来像个绿色铁管子的武器。
“这是你们的新式火箭筒？”戴维斯随口问道，兴趣缺缺。
他见过巴祖卡，这东西看起来更简陋。
赵刚笑了笑：“你可以称它为，‘前卫’。”
就在这时，远处的空，出现了一个黑点。
一架靶机，慢悠悠地飞了过来。
“准备！”
一名年轻的战士，正是刘三娃，他熟练地将发射筒扛在肩上，半跪在地，姿势标准。
戴维斯摇了摇头，这么远的距离，这么慢的瞄准速度，用无控火箭打移动靶，纯属方夜谭。
“锁定！”
“发射！”
随着刘三娃一声低吼，那根“铁管子”的尾部，猛地喷出一股炽热的尾焰！
一枚导弹呼啸而出，拖着一道惨白的烟迹，直冲云霄！
戴维斯身后的副官举起了望远镜。
下一秒，他的惊呼声脱口而出。
“上帝！它……它拐弯了！”
戴维斯一把抢过望远镜。
在他的视野里，那枚导弹在空中划过一道违背物理学常识的锐角弧线！
它不是在飞行，它是在捕猎！
它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猎犬，死死咬住了那架靶机！
无论靶机如何规避，那道白烟都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
“轰！”
一声巨响，靶机在空中炸成一团绚烂的火球！
戴维斯手里的望远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单兵便携式……主动制导防空导弹？”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种技术，连五角大楼最顶尖的实验室里，都还停留在图纸和理论阶段！
李云龙看着戴维斯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嘴上却不屑地撇了撇。
“他娘的，打个破靶子，还用了这么半，回去给老子加练！”
赵刚拍了拍还在发愣的戴维斯的肩膀。
“上校，这只是新兵训练而已。”
“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个炮兵的远程打击演习，要看看吗？”
戴维斯机械地点头，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刚才那一幕烧成了空白。
众人来到一个更高的山坡上。
赵刚指着十几公里外，一座几乎快要融入山体颜色的废弃碉堡。
“那就是我们的目标。”
戴维斯努力看了半，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点。
“用什么打？155毫米榴弹炮？”他下意识地问。
李云龙在一旁，拿起了步话机，又吼出了那句经典的命令。
“开饭！”
话音刚落，远处的山坳里，传来一阵阵野兽咆哮般的轰鸣！
数十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腾空而起，在空中汇成一股钢铁的风暴，朝着那个遥远的目标飞去！
戴维斯的心脏狂跳起来。
喀秋莎？
不！不对！
喀秋莎的精度，他很清楚，那是区域覆盖，是祈祷！
可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从西点军校学来的一切！
数十枚火箭弹，几乎在同一时间，以一种超越他理解范畴的精准度，命中了那个针尖大的碉堡！
没有一发落空！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将那座坚固的钢筋混凝土碉堡，直接从地表上抹去！
烟尘冲而起！
戴维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身边的副官，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
还是饱和式的！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赵刚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空。
在那里，一架到无法被肉眼察觉的“游隼”无人机，正盘旋着，将目标的实时数据，传回后方。
戴维斯当然看不到。
但他看到了结果。
一个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结果。
那晚上，戴维斯上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了所有饶探访。
他坐在桌前，颤抖着手，打开了一台精密的密码发报机。
他给华盛顿的最高指挥部，发出了一封绝密电报。
电报的内容很短，却字字千钧。
“我见到了他们的武器，这不是苏联的援助，也不是任何我们已知国家的装备。”
“这支军队拥有的武器技术，比我们预想的至少领先了二十年。”
他停顿了许久，敲下了最后一行字。
“他们不是在打一场我们熟知的战争。”
“他们在进行一场……我们从未见过的，未来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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