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轻轻抚过古宅门前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锁链早已被撬开，断裂处还残留着些许金属碎屑。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棠，她正站在台阶下，眼神复杂地望着那扇半掩的木门。
“你还好吗？”他低声问。
林棠点点头，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胎记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但那种灼烧感依旧残留在皮肤之下，仿佛某种记忆的余烬。
秦月靠在墙边，手里紧紧攥着直播设备。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可眼神中却透出一丝倔强。苏明远则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警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屋檐下的阴影，警惕而冷静。
众人毅然重返古宅内部。
空气比之前更加沉闷，像是凝固了多年的情绪，在他们的脚步落下时微微震颤。墙壁上曾泛黄的照片此刻已化作碎片狼藉一地，老式地板在他们脚下发出痛苦般的咯吱声响，仿佛在诉着更深的恐惧。
“阁楼。”林棠轻声，“那里还有未解开的东西。”
没人反对。
旋转楼梯比之前更暗，仿佛黑暗本身在吞噬光线。每走一步，脚下的影子都会错位，像是有另一个世界正在悄然重叠。
当他们终于踏上二楼走廊时，风从某处吹来，带着潮湿的霉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
尽头的那扇门依然半掩，红色仍在门缝后闪烁。
陈默率先推开门。
阁楼不大，花板低矮，空气中漂浮着细的灰尘。四周堆满了老旧的木箱和家具，角落里堆放着几幅卷起的画布。而在房间中央，整面墙都被红衣女子的画像填满——每一幅都是一模一样的脸，穿着不同年代的红衣，有的是民国时期的旗袍，有的则是现代学生的连衣裙。
“她们……都是同一个女人？”秦月声音颤抖。
“不。”林棠缓缓走近，目光落在最中央的一幅画上，“她们是不同的受害者。”
她伸出手，指尖刚刚触碰到画面边缘，一股寒意便顺着手臂蔓延开来。呼吸骤然急促，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耳边响起一阵模糊的呢喃声。
“民国二十六年……六月十三日……”她听见一个女声在低语，哀婉、凄凉，“我自愿成为祭品……只为让他活下来……”
画面在她眼前展开。
昏黄的灯光下，一间布置考究的书房，墙上挂着同样的红衣画像。一名身穿长衫的男子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毛笔，神情专注地描绘着什么。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少女，眉眼温婉，身着素色旗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周先生……”少女轻声唤道，“我真的能救回师母吗？”
男子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描摹着手中的画像，“只要你愿意献出魂魄，镜中之人便会归位。”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铜镜的倒影图案。
“好。”她，“我愿意。”
画面戛然而止。
林棠猛地睁开眼，冷汗滑落额角。她踉跄了一下，陈默立刻扶住她的肩膀。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那个男人……”她喘息着，“他在用她们的灵魂复活一个人。”
“谁？”苏明远追问。
“我不知道。”林棠摇头，“但我感觉……他还在等一个人。”
陈默皱起眉头，转头看向那些画像。他取出测灵仪，打开开关，仪器上的指针剧烈晃动起来，最后停在一个方向——地面。
“这里有问题。”他。
苏明远立即蹲下身，手指轻敲地板。声音空洞，果真有异样。
他掏出金属探测器，缓缓移动。当探头扫过一块松动的木板时，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
“找到了。”他低声道。
几人合力将木板撬起，露出下方隐藏的空间。里面嵌着一块雕刻繁复的木板，表面刻满了符咒，字迹与疗养院档案中的笔迹如出一辙。
“禁·勿启。”苏明远念出那三个字，神色凝重。
秦月忽然按住胸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直播设备一直开着，刚才的画面虽然卡顿，但她隐约记得自己看到某个片段。
“等等。”她低声，“我想看看刚才的录像。”
她迅速操作设备，调出回放画面。画面跳帧严重，音频夹杂着低语声，但在某一帧定格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画面中，是一个女饶背影，正坐在阁楼中央的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幅未完成的画像。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头发披散，手中的毛笔正在纸上勾勒。
那是……秦月自己。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我只是个主播，为什么会出现在1987年的画面里？”
陈默盯着画面，眉头越皱越紧。时间戳清晰显示：1987年6月17日。
“这不是巧合。”他，“你是某种媒介。”
秦月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什么意思？”
“你曾经见过‘她’，对不对？”林棠忽然开口，“在你时候，那个‘无脸人’事件之后。”
秦月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话。
就在这时，地板下的木板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
“它醒了。”林棠低声道。
陈默迅速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磁带缓缓转动，电流杂音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不该回来的……”
不是林棠妹妹的声音，也不是红衣女子，而是……
他自己母亲的声音。
林棠猛地抬头，看向陈默。
“你也……听到了？”
陈默沉默片刻，点零头。
“她一直在等我们。”
门外，那鬼魅般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如同死神的鼓点，哒、哒、哒，沉重且急切，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这次，没有人再话。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着那脚步声，一步步靠近。
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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