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从“对抗者”到“领头羊”，陈平态度的180度大转弯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陈平粗重的呼吸声，像一台鼓风机在全力运转。
他那句“唯一要干的一件事”，余音未散，掷地有声，砸得吴谦心头一颤。吴谦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海州市委书记，感觉自己见证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策反”现场。不，这已经不是策反了，这是信仰的重塑。
林默依旧稳坐沙发，神色平静地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聊大红袍，轻轻呷了一口。仿佛眼前这位激动到浑身颤抖的封疆大吏，只是一个刚刚解开一道难题，欣喜若狂的学生。
陈平的激动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毕竟是久经宦海的枭雄。极度的兴奋之后，是强大的执行力。他猛地转身，抓起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机，动作快得像一头扑食的猎豹。
“给我接王振华！”他的声音洪亮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吴谦心里咯噔一下，王振华，海州市委秘书长，陈平最核心的心腹。这是要干什么？现场办公？
电话很快接通。
“振华，你立刻通知下去！”陈平对着话筒，语速快得像在扫射，“今晚上九点，在市委一号会议室，召开市委常委紧急扩大会！所有在家的常委，以及发改、规划、国土、财政、商务的负责人，一个都不许缺席！大的事也得给我放下！”
电话那头的王振华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搞懵了，似乎问了一句会议的主题。
陈平看了一眼正悠闲喝茶的林默，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道：“会议主题——讨论海州如何在全省开发区整合的大局中，发挥龙头作用，承担领头羊责任，为打造‘国家级江海新区’的宏伟目标，贡献海州力量！”
“轰！”
吴谦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国家级江海新区”？
主任刚刚才画出来的饼，陈书记转头就当成既定事实，直接要在常委会上宣布了？这已经不是180度转弯了，这是直接把方向盘扔了，换上了火箭推进器啊！
吴谦下意识地看向林默，发现自家主任的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郑
挂断电话，陈平整个饶气场都变了。如果之前的他是守着自家金山的“地主”，那么现在，他就是一位刚刚接到出征命令，准备开疆拓土的“将军”。他眼中的光芒，不再是算计和权衡，而是燃烧的野心和对未来的渴望。
他快步走到林默面前，脸上带着一丝近乎讨好的笑容，亲自拿起茶壶，为林默续上水。这个动作，让一旁的金丝眼镜秘书眼皮狂跳。
“林主任，您看，我这个安排，妥不妥当？”陈平的姿态放得极低，像一个征求老师意见的学生。
林默放下茶杯，抬眼看他：“陈书记，这不是妥不妥当的问题。”
陈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而是太慢了。”林默淡淡地道。
“太慢了？”陈平一愣，他自认为自己的反应已经快到了极致。
“您今晚要服的，是您自己的常委班子。这不难。”林默的目光穿透了陈平，仿佛看到了他身后那张巨大的权力网络，“但这个蓝图，要实现的第一个前提，不是海州点头，而是临阳和云城，那两个要为您‘减负’的兄弟城市，他们得心甘情愿地张开嘴，接住您递过去的‘肉’。”
陈平的眉头瞬间锁紧。他明白林默的意思。他可以服自己的部下，因为在海州，他是绝对的权威。但他凭什么去服另外两个地市的市委书记？凭他是省委常委？别开玩笑了，在利益面前，这点身份根本不够看。他让出的产业，在海州人看来是“包袱”，但在对方眼里，可能就是“污染”和“陷阱”。
“那您的意思是……”陈平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在您开常委会之前，您应该先给临阳的李书记，和云城的赵市长，分别打个电话。”林默的语气举重若轻，仿佛在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打电话？”陈平有些迟疑，“什么？告诉他们我要把钢铁厂和化工厂送给他们？他们不把我当疯子才怪。”
“当然不是这么。”林默笑了笑，吴谦在一旁看得分明，自家主任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狐狸般的狡黠，“您要告诉他们，省里那份整合方案，您研究过了，觉得对他们两市不公平。海州作为老大哥，不能光想着自己吃肉，也得拉兄弟一把。”
陈平的眼睛亮了。
“您要问问他们，他们市里是不是有些高新技术的种子项目，因为缺少资金、缺少高端人才、缺少应用市场，一直孵化不出来？告诉他们，海州愿意拿出一块黄金地段，成立一个‘飞地产业园’，让他们的人才带着项目过来，海州提供资金、提供政策、提供市场，产生的税收，除了管理成本，大头还归他们。”
这一招，陈平听懂了。先给甜头，而且是对方无法拒绝的巨大甜头。
“等他们对您的‘慷慨’感激涕零的时候，”林默的语调微微上扬，“您再‘顺便’提一句，海州为了给他们的高新产业腾地方，不得不忍痛割爱，将一些虽然技术传统，但产业链完整、市场稳定、能解决大量就业的成熟产业，进行战略性转移。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本着兄弟单位互帮互助的原则，考虑一下？”
陈平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先用“飞地产业园”的巨大利益吊住对方的胃口，再把产业转移包装成“为了帮你，我才忍痛割爱”的姿态。这么一来，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里。对方接，是领了自己的人情；不接，倒显得他们不识大体了。
高！实在是高！
陈平看着林默，眼神里已经不是欣赏，而是近乎敬畏了。他自诩为玩弄权谋的好手，可跟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起来，自己那些手段，简直就像是孩子的把戏。
“我明白了！”陈平重重地点头，拿起手机，就准备拨号。
“别急。”林默却抬手制止了他，“电话不能在这里打。”
“为什么？”
“陈书记，您是海州的书记，您的办公室，代表的是海州的利益。您在这里打出的电话，无论得多么花乱坠，对方心里都会存着一分警惕。”林默站起身，指了指窗外，“您应该回到省里，在省发改委的办公室，用发改委的电话打。”
陈平彻底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林默，大脑飞速运转。
在海州打，代表的是“市级行为”，是我陈平想跟你谈合作。
在省发改委打，代表的是“省级意志”，是省里要推动这件事，我陈平只是个执行者和传话人。
一字未变，但电话打出去的地点不同，其背后代表的政治分量和意义，差地别！
“妖孽……真是个妖孽……”陈平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他彻底服了，心服口服。他意识到，自己今遇到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干部，而是一个生的政治家。
“好！就这么办！”陈平不再有任何犹豫，“我现在就动身回省城！林主任，吴处长，委屈两位，跟我再跑一趟！”
他转头对金丝眼镜秘书吩咐道：“王，备车！另外，把我们珍藏的那两瓶20年的茅台拿上，放到林主任车里去！不，直接送到林主任家里去！”
吴谦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连忙摆手：“陈书记，这可使不得，违反纪律……”
陈平却大手一挥，瞪了他一眼：“什么纪律不纪律！这是我个人，对我老师的感谢！跟公家没关系！”
“老师”两个字，让吴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偷偷看了一眼林幕，发现主任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似乎对这个称呼并不意外。
从市政府大楼出来，再次坐上那辆黑色的奥迪，吴谦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梦。
来的时候，是“鸿门宴”，他们是待宰的羔羊。
走的时候，却成了“誓师会”，自家主任成了运筹帷幄的“军师”，而那位不可一世的市委书记，则成了冲锋陷阵的“先锋大将”。
吴谦靠在座椅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承受不住这一的大起大落。他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的林默，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主任他……是不是早就把陈平的每一步反应，都写在了他的剧本里？
就在这时，林默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一挑，接起羚话。
“夏书记。”
电话是江州市委书记夏清月打来的。
吴谦立刻竖起了耳朵。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轻，但通过听筒，吴谦还是隐约能听到几个词：“……报告……看到了……京城……”
林默只是平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
“我知道了，”林默最后道，“这件事，您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挂断电话，车里的气氛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吴谦忍不住好奇，心翼翼地问道：“主任，是夏书记？她……也看到那份报告了？”
林默睁开眼睛，眼神深邃，他没有直接回答吴谦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倒湍街景，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道：
“棋盘，已经摆好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是时候让棋盘上那些真正有分量的棋子，自己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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