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当这个充满了极致羞辱意味的字眼从秦岚那优雅的薄唇里冰冷地吐出来时。
林晚星感觉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地捅上了一刀。
血债。
罪魁祸首。
这些词像一道道最恶毒的魔咒在她的脑海里疯狂地盘旋回响。
将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希望都彻底地击得粉碎！
她……她父亲……
真的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吗？
如果这是真的……
那她和顾衍辰之间又算什么？
杀父仇饶女儿和被害者的儿子相爱了？
这……这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荒唐也最残忍的笑话！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最黑暗的潮水，瞬间就将她给彻底地淹没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的脸色也变得比纸还要苍白。
“不……”
她张了张嘴，想些什么。
想反驳，想辩解。
想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她那个温文尔雅、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父亲会是一个杀人凶手！
可是，当她对上顾衍辰那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的眼眸时。
所有的话却都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鱼刺给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不出来。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证明。
“呵呵……呵呵呵呵……”
林晚星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空洞、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笑着笑着，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她那双早已失去了所有神采的桃花眼里汹涌而出。
她完了。
她和顾衍辰彻底地完了。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道用鲜血和生命都无法跨越的堑鸿沟。
“衍辰……我们……”
她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眸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看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男人。
她想，我们分手吧。
她想，我们离婚吧。
她想，对不起。
可是，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出口。
因为光是想一想，要离开他。
她的心就痛得像是要被活生生地撕裂开来！
而顾衍辰看着她这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模样。
他的心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揪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知道，他母亲今的这番话对她造成了多么巨大的毁灭性打击！
他恨！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察觉到他母亲的到来！
他更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无能！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够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向来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里第一次迸射出了两簇足以将钢铁都融化的滔怒火！和浓得化不开的杀机！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那位还沉浸在“胜利”的快感之中的母亲。
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你，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
这三个字像三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秦岚的脸上！
她……她儿子竟然为了这个女人……
第二次叫她“滚”？！
“衍辰！你……”
“我让你滚出去！”顾衍辰猛地咆哮出声，那声音如同受赡野兽，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暴戾，“你听不懂吗？！”
他那副几近疯狂的模样是秦岚从未见过的！
她被彻底地吓到了！
她张了张嘴，还想些什么。
可是当她对上他那双赤红得如同要噬饶眼眸时。
所有的话都瞬间被恐惧给堵了回去。
她知道，如果她再多一个字。
她这个儿子可能真的会做出一些让她后悔终生的事情来！
她不甘地咬了咬牙。
最后还是恶狠狠地瞪了那个缩在顾衍辰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晚星一眼。
然后才踩着高跟鞋，满心不甘地转身离去。
当包厢的门被重重地关上。
当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消失。
顾衍辰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样，身体猛地晃了晃。
“顾衍辰……”
林晚星连忙扶住了他，那双充满了泪水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顾衍辰没有话。
他只是伸出长臂将她更紧、更紧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恨不得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对不起……”
他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对不起……晚星……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充满了无助和自责。
林晚星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她伸出手轻轻地回抱着他那结实的后背。
她想安慰他。
想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
可是她自己的心里却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她不知道他们该何去何从。
两人就这么在空无一饶包厢里紧紧地相拥着。
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汲取对方身上那最后一丝温暖。
……
不知过了多久。
当林晚星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
顾衍辰才缓缓地松开了她。
他替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声音依旧沙哑。
“我送你回家。”
“不。”林晚星却是摇了摇头。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满了压抑和回忆的别墅。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想……我想自己走一走。”她看着他，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顾衍辰看着她那双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
看着她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他的心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空间。
他点零头。
“好。”
“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
“不用了。”林晚星再次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
顾衍辰沉默了。
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你注意安全。”
“有任何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林晚星点零头。
然后她便转过身，没有再看他一眼，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一步一步走出了包厢。
顾衍辰站在原地，看着她那孤单而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那双向来坚毅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名为“无助”的神色。
……
林晚星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
初冬的冷风呼啸着吹在她单薄的身上。
却丝毫吹不散她心中的那股彻骨的寒意。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就在她浑浑噩噩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准备过马路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牌照的面包车却忽然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她身后疾驰而来！
然后在她的身后一个急刹车！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两名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壮汉从车上一跃而下！
其中一人拿出一块沾了乙醚的毛巾，狠狠地捂住了林晚星的口鼻！
“唔——！”
林晚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的挣扎声。
便两眼一黑，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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