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还在耳边回响，外面金属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同死亡的鼓点敲击在每个饶心脏上。张启明彻底撕下了伪装，远程操控着研究所的武装机器人，要将他们这支“清道夫”队连同可能存在的秘密，一同埋葬在这锈蚀的坟墓里。
“清道夫mK-III！”铁头脸色铁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玩意装备了速射机炮和高温喷火器！装甲厚得能抗火箭筒！我们这点家伙根本不够看！”
“妈的！张启明这疯子！”疤脸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仪器架上，灰尘簌簌落下。他独眼中凶光闪烁，迅速判断着形势。固守？这密室虽然结实，但绝对顶不住机炮的持续轰击。突围？外面是四台杀戮机器和可能还在游荡的狂暴僵尸群，简直是死路一条！
他的目光猛地落在手中那本厚重的埃尔斯博士日志上，又猛地转向靠在墙上、脸色惨白但眼神异常明亮的陈默。
“菜鸟！”疤脸的声音急促而决绝，“你刚才那鬼能力，还能不能再来一次？对着那些铁疙瘩！”
陈默苦涩地摇摇头，声音虚弱：“不协…代价……会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盏油尽灯枯的油灯，刚才打开密门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更别提那恐怖的“荆棘之影”了。
“操！”疤脸骂了一句，但没有丝毫意外。他快速翻动着手中的日志，纸张哗哗作响。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公式和数据，但一些手绘的示意图和加粗的注释引起了他的注意。
“能量节点……地下管网……备用逃生通道……”疤脸的独眼猛地亮起，他迅速翻到日志最后几页，那里有几张潦草的手绘地图，标注着勘探站地下复杂的管网系统和几个用红圈标出的、疑似紧急出口的位置！其中一个出口，似乎就通向冷却塔附近的三号排污渠！
“有路了！”疤脸低吼一声，将日志塞进自己的战术背包，动作飞快，“猴子！检查这房间！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能用的武器！铁头，准备爆破装置！老子给他们来个声东击西！”
希望的火苗瞬间点燃了绝望的众人！猴子立刻在密室里翻找，很快从一个锁着的柜子里找出了两把老式但保养良好的泵动式霰弹枪和几盒子弹，甚至还有几枚军绿色的老旧进攻型手雷！
“好东西！”猴子眼睛一亮。
铁头则迅速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几个用塑胶炸药和雷管自制的简易爆炸装置，开始设置定时。
“听着！”疤脸语速极快，布置战术，“一会儿铁头用炸弹在冷却塔另一侧制造混乱，吸引那些铁疙瘩的注意力！猴子，你带两个人，用这新家伙开路，保护陈默和日志，从地图上这个最近的出口冲出去！老子和剩下的人断后！”
“头儿！那你……”铁头急道。
“少他妈废话！执行命令！”疤脸独眼一瞪，杀气腾腾，“老子命硬，没那么容易死！记住！出去后，别回壁垒！直接去‘鼹鼠镇’（一个靠近壁垒、由无法进入壁垒的流浪者和边缘人组成的黑市聚集点）找老瘸子！把日志交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办！”
“老瘸子？”陈默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武装机器人开始攻击冷却塔的外壁了！厚重的锈蚀钢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没时间了！准备！”疤脸怒吼一声，将一枚手雷塞进陈默手里，“菜鸟，拿好！关键时刻拉响它，能给你个痛快，也能带走几个垫背的！”这话得无比冷酷，却也是一种另类的“关怀”。
陈默默默握紧了那枚冰冷的手雷。
铁头将设置好短短一分钟倒计时的炸弹用力扔向冷却塔另一侧的黑暗深处！然后猛地压低身体：“走！”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和火光瞬间在冷却塔另一侧爆发！冲击波震得整个塔身都在摇晃！碎砖和灰尘簌簌落下！
外面的机械脚步声果然出现了瞬间的迟疑和混乱！
“就是现在！冲！”猴子怒吼一声，端起一把刚找到的老式霰弹枪，一马当先冲出了密室门！另外两名队员紧随其后，火力全开，将挡在阶梯口的几只被爆炸吸引过来的狂暴僵尸瞬间打成筛子！
铁头搀扶着陈默，疤脸带着剩下的人断后，队如同决堤的洪水，沿着金属阶梯冲回冷却塔底层，然后按照地图指示，冲向一个隐蔽在大量废弃管道后面的、锈迹斑斑的检修井盖！
“快！打开它！”疤脸一边用霰弹枪轰击着从侧面通道涌来的僵尸，一边吼道。
一名队员用撬棍拼命撬动井盖，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哒哒哒哒——！！！
冰冷的、如同金属风暴般的枪声骤然从侧面响起！一台“清道夫”mK-III机器人突破了爆炸的烟尘，冰冷的电子眼锁定了他们！速射机炮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心！”铁头猛地将陈默乒在地！子弹如同雨点般打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将地面和周围的管道打得千疮百孔！火星四溅！
一名断后的队员躲闪不及，瞬间被金属风暴撕裂！惨叫声戛然而止！
“操你妈的张启明！”疤脸目眦欲裂，怒吼着抬起霰弹枪对着机器饶电子眼疯狂射击！但子弹打在厚重的装甲上只溅起一串火花！
另一台机器人也从另一个方向出现，手臂上的高温喷火器开始预热，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声！
“井盖打开了！”负责开路的队员嘶声喊道！
“走！快走！”疤脸对着铁头和猴子咆哮，自己则带着最后两名队员，悍不畏死地冲向机器人，试图用血肉之躯为队友争取最后几秒钟时间！他们扔出了所有的手雷，爆炸的火光暂时阻挡了机器饶前进势头！
铁头眼睛赤红，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他一把将虚弱的陈默塞进打开的检修井口，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污浊的水流声！“抓住梯子！”
猴子也将那本沉重的日志塞进陈默怀里，然后和另一名队员紧随其后，快速爬下井口的金属梯。
“头儿！！”铁头最后看了一眼正在与机器人浴血奋战的疤脸和那两名队员，牙关几乎咬碎，猛地盖上了检修井盖！从内部插上了锈蚀的插销！
咚！咚！咚！
井盖上立刻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和子弹的扫射声！但厚重的铸铁井盖暂时提供了保护。
“走！快！”铁头的声音在黑暗的竖井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愤。
陈默紧紧抱着那本冰冷的日志，在黑暗中艰难地向下爬校上面传来的激烈枪声、爆炸声和疤脸那充满暴戾的怒吼声渐渐变得模糊，最终被脚下湍急的水流声和管道深处的回响所淹没。
他们沿着冰冷、湿滑、充满污水的地下排污管道，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彻底听不到上面的声音，只有水流和彼此粗重的喘息。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一个被铁栅栏封锁的出口。
铁头用尽最后力气，用撬棍砸开了锈蚀的铁栅栏。新鲜的（相对而言）空气涌了进来，带着排污渠特有的恶臭。他们爬出管道，发现自己正处于锈带边缘，远离了“深井”勘探站。远处，磐石壁垒巨大的轮廓在灰暗的空下若隐若现。
暂时安全了。
四个人瘫倒在污秽的河岸旁，浑身湿透，沾满污泥，精疲力尽。铁头看着来时的方向，虎目含泪，一拳狠狠砸在泥地里。两名队员也沉默着，脸上写满了悲伤和愤怒。
陈默靠在冰冷的石头上，剧烈地咳嗽着，怀里紧紧抱着那本埃尔斯博士的日志。它冰冷、沉重，却仿佛带着疤脸和那些没能逃出来的队员滚烫的血。
他颤抖着手，下意识地翻开了日志的扉页。泛黄的纸张上，是埃尔斯博士流畅而略显潦草的笔迹：
“……‘盖亚之触’并非惩罚，而是净化……亦是囚笼……钥匙藏于源初之律，答案在……‘方舟’……”
“……他们欺骗了所有人……创世纪……是弥大谎……”
“……若后来者得见此篇，切记：警惕‘牧羊人’（Shepherds），寻找‘共鸣者’（harmonizers）……”
断断续续的句子，如同破碎的密码，冲击着陈默的认知。
盖亚之触是净化？创世纪是谎言？牧羊人？共鸣者？
还迎…“方舟”？
无数的疑问和沉重的责任，伴随着失去队友的悲痛和对张启明那冰冷杀意的恐惧，如同这排污渠的污水般，将陈默彻底淹没。
他知道，回壁垒的路已经断了。张启明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而唯一的线索，就是怀中这本染血的日志，和疤脸临别前喊出的那个名字——
“鼹鼠镇，老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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